九幽台（9）

白笙愤恨地看向台上幸灾乐祸的那些人：“当时你们这些人，也大多数都是在场的。”

台上的大臣们顿时一阵躁动，那些被尘土覆盖了的往事顿时被掀了起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昏花的老眼仿佛也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夕阳如血，燕北的豹子旗迎风怒吼，将柔然人杀的片甲不留。

那时候，他们还都年轻，也曾兴奋的簇拥上去拍着那个年轻人的肩膀，大笑着喝着蛮族的烈酒。

这时，白笙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头颅是在长安城外，宇文怀大人你亲手砍下的！”她咬牙看向宇文怀：“你正当壮年，眼明如炬，你不会不认识自己的这把剑！这个伤口是不是你砍的，这个人是不是定北侯燕世城！你会不知道吗？！”

宇文怀陡然间哑口无言，面如青铁，楞楞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确定，这个人是我的丈夫，是燕北的定北侯燕世城！”说罢，只听嘭的一声，金盒的盖子顿时被女人一把扣上。转身就向下一个盒子走去。

“这是我的儿子，燕北骁骑将军燕霆。五月十五”转脸看向赵东亭：“赵阀将军赵东亭，利用秀丽军军官进入燕北朔城展开屠杀。燕霆奋起反抗，被乱枪刺死。”

女人盖上盒子，艰难地走向下一个盒子。

“这是我的儿子，燕北虎威将军燕啸，二十二岁。十三岁从军，跟随他父亲南征北战，三次讨伐北疆蛮人，上阵杀敌，誓死报国，从未退却半步！他身上有四十多处刀伤，都是为大魏百姓而流！五月十六，他从镇守的红川城率军前来，却中了埋伏。过三谷关山涧的时候被巨石击中，脊椎碎裂，双腿斩断”她艰难地说着：“流血而亡！”

“这是我的女儿。”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金盒里的头颅青白浮肿，似乎被水浸泡过，眼角鼻翼都是紫色的血沫。

“燕北郡主燕红绡。屠城之后，她骑马来救被掠走的母亲，不幸被俘。可是到了长安城，却被赵西风都尉一箭射死…她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

白笙抱着那个金盒，闭着眼睛痛苦地留下血泪。

燕芸在下面已经泣不成声，身上的伤痛不及远远看着母亲台上留下的泪珠痛得多。

不知何时，天空中已然布满了漫天的黑云，长风夹杂着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白笙：“这些都是燕北的战士，大魏的子民！他们背主叛国？！是乱臣贼子？！”

漫天的风雪陡然变大，白笙站到九幽台的中央，声音越发凄厉，面色越发苍白，一字一句都仿佛泣血而出：“宇文大人，你行刑吧。”

宇文玥沉声道：

宇文玥“即刻行刑！”

狂风呼啸，大雪飞旋，无数鹰鸩齐齐扑朔翅膀，随着招展的黑龙战旗一同搏击漆黑低沉的苍穹上空。

燕芸“不！！”

二十只黄金盒子顿时被抛入青铜巨鼎之中，燕芸望着烈火熊熊的青铜鼎突然就悲从中来，喉咙间竟发出一丝野兽般的惨叫就要站起身来冲上前去，刚要站起身燕洵却死死地抱住她。

燕芸伏在燕洵的胸前，倔强的姑娘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扑朔而下。被燕洵抱在怀里的她，声音凄厉，跪在地上，伸出修长的手指想要抓住什么却怎么也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