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台（10）

燕芸将手篡成拳头一下一下拼命的砸在九幽台的石板上，鲜血淋漓却仍不自知，嘶声厉吼，声音可怖。

白笙缓缓站起身来，望向天空，看着燕洵怀里的小女儿温柔的张开双臂。燕洵把燕芸放开，她一下子扑进母亲的怀里。

像在燕北无数个无眠的夜晚，她总要从自己的帐篷中偷偷溜出来，跑到母亲的帐篷中，钻到母亲馨香的怀里。

白笙回过头去，望着烈烈燃烧的青铜大鼎，苦忍的泪水潸然而下，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青丝，面色凄楚。缓缓捧起她的脸：“芸儿，别哭。以后你都不要哭，娘会心疼。”

她看向两个孩子：“洵儿，芸儿…不要哭，我们燕家的男儿和女儿流血不流泪！！”

燕芸怔怔的看着母亲温柔的眉眼，那是她一生中见过最好看的眼睛，它永远是那样的宁静瑰丽……

“洵儿，母亲不在你们身边的日子里，你要记得好好照顾妹妹。”

突然燕芸就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气把她和哥哥推离母亲的怀抱，燕芸站在九幽台边缘，这样子一来她就失去了重心一下子倒飞出去。

燕芸“母亲！”

她惊恐的想抓住母亲推她的手，然而就在这时，白衣女子突然转身，动作迅猛犹如流星，一头撞在青铜巨鼎之上。

燕芸“母亲！！”

燕洵“母亲！！”

整个世界突然变暗，视线模糊了，心脏也变得异常沉了。燕芸的脑子里一片迷蒙，身体开始失重，似乎要飘起来。

天地齐怒，草木含悲，天边闪雷滚滚，地上北风哀嚎，漫天大雪纷扬而下……

燕芸呆呆的坐在九幽台之下，一点一点地踉跄着爬上九幽台，一把扑在母亲的身上。

女人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孩子的脸孔，温和一笑，却只引的更多的鲜血喷洒而出。

燕芸“母亲，芸儿在呢，您不会有事的。”

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

燕芸“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眼泪缓缓而下，她艰难地抬起手，握住眼前的人儿：“芸儿，和哥哥好好活下去…即便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

“孩子，你还有你的亲生父母亲，你还有你的家人。好好活下去…答应母亲，好好活下去……”

燕芸“母亲…”

燕芸早已泣不成声。

心里的最后一件事放下，女人眼睛顿时变得涣散，她躺在漆黑的墨兰石上…一身白衣上血花朵朵，像是盛开怒放的寒梅。一张素颜如同兰草，白的几乎透明。

恍然间，她似乎看到了层层乌云之上的晴空，看到了遥远的蛮族草原，看到了落日下的海子… 看到了终年被雪覆盖的彤云大山，还看到了那个眼睛明亮的男人骑在马上远远的向着她奔来……

声音穿透了阳光，在青青的牧草里回荡着，远处的群山都在齐声应喝，一同随着他的声音在喊：“阿笙……”

手腕无力的滑下，凄厉的北风陡然刀锋般的刮过大魏上空……

鹰鸩们迎风怒飞，翅膀上的黑羽毛被飓风吹散，随着漫天的白雪呼啸而下。

燕芸慢慢的站起身来，摇晃了几下，众人皆以为她要晕倒，可是变故徒生，她全身发颤，突然间喉头微痛，一口鲜血喷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