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的眉眼在月色下弯弯的,洗去了白天的凌厉,淡如远山的柔和;眼睛却在黑夜的衬托下亮如点漆,仿佛满天星辰遗落的两颗。马嘉祺愣了一瞬,这时才惊觉他原来这么好看。
这么好看的人却在这里赤着脚风干脚汗,这个画面令马嘉祺印象深刻。他也闭上眼,双脚惬意地击打着草甸,脚跟脚踝触草软凉,脚趾间清风吹拂,说不出的舒爽自在。这时的他不知道,在很久以后,他还会偶尔怀念起这个不和谐又有趣的画面。
夜间山风呼啸,秋霜凝叶,只是停了这么一会功夫,身上汗一吹冷,马嘉祺已是冻得瑟瑟发抖,再看丁程鑫,他的脚早缩进了铺好的毛毡。
丁程鑫熟知当地气候,知道草药在山顶,温度极低,特地带上了白羊的二毛皮制作的一套皮袄,此刻便取出来抛给马嘉祺。
马嘉祺你不穿吗?
虽然恨不得即刻披上,马嘉祺还是不好意思不让上一让。
丁程鑫道:
丁程鑫我有我的。再说我惯了这种气候,这件是专门给你带的,即使你今天用不上,明日上了主峰,你也非穿上不可了。
马嘉祺哇,你们这儿的皮袄子可真是宝贝,一披上遍体生热,像钻进了温泉似的。
马嘉祺披上大赞,再蹦了几蹦,也丝毫不觉笨重。
原来这皮袄是丁程鑫十三岁那年初次征战得胜,父亲奖励他的。好几只白羊的毛皮拼接,才做成了这么一件。穿上身柔软舒适,轻便如无物,保暖尤胜貂皮,“肥马轻裘”中的“轻裘”说的便是以这盐池白羊的皮毛制作的皮裘,一件市价超过十匹好马,异常珍贵。
丁程鑫眼见马嘉祺的兴奋劲,知他只当这是炎部落流行的羊皮袄本来格外保暖,只微微一笑,并不详述其情。
这夜二人太过疲乏,吃完不久便已入睡,又无敖子逸在旁聒噪,气氛远不如那日沙漠里食鹰驱狼的野餐那么热闹。
凌晨不知几时,马嘉祺突觉手指一阵麻痒,湿漉漉的似有什么在舔食,猛然惊醒,只见一只大头便在自己身前,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跳起来立退十步,扯起丁程鑫的衣服大叫。
丁程鑫睡眠中向来稍一惊动便提剑出鞘,幸亏这次动手前定睛看清了眼前情景,才免得马嘉祺身首异处。原来是一只马鹿半夜出来觅食,马嘉祺半夜伤口疼,梦中抓了一把青草在掌心,马鹿便在啃食上面的草叶,不时也舔一口马嘉祺的手。
丁程鑫哭笑不得,拿出一只野果帮马嘉祺引来马鹿。马嘉祺兀自感叹,这鹿不像鹿,身子倒有肥马那么壮硕。
马鹿吃完野果离开时仍是恋恋不舍,马嘉祺一看它,它一双鹿眼,无辜纯良,夜中如星,含情脉脉也看着马嘉祺,这么一搞睡意全消,看时辰也已近五更,二人便决定早起赶路。
刚穿过露宿的这片丛林,天边已有大半轮红日远远生出。黑压压的阴影中,云层里朦胧而广大的红光笼罩了整个山谷,说不出的震撼,马嘉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山野日出,不由得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