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在峰顶峭壁处采摘一阵,才过来与他并肩倚在石上休息。忽然长草抖动,蓦地里一大群岩羊涌出,直接在二人面前奔跑而过,轻尘滚滚,岩羊们目不斜视,犹如没见到他们一般。
马嘉祺长到这么大从未见过此等奇景,直惊得目瞪口呆,若不是丁程鑫推他,只怕都忘了躲闪。
避让间脚下踩到一物,马嘉祺低头看去是一只三角形的骷髅,一对羊角连着骷髅的两端,令他立刻想起了刚才奔过的岩羊。只是看其干枯形象只怕已不知过了数百千年。
土中羊骨眼前羊群,同在一处,却一死一生,相隔如此久远的时空,一时令人恍如隔世。回想来路,似也有许多碎骨埋在土中草间,有些也有几分像是人骨的,只是大多碎裂,根本辨不出位置,被自己忽略了。所谓深山老林的危险神秘,马嘉祺此刻才觉体会出了一二滋味。
绕过石壁,马嘉祺跟着丁程鑫又往东行,道路不甚复杂,却常有干枯的沟渠,显是被山阳的烈日灼烤,年深日久,曾经的溪水潺潺也干涸了。
越到后面,位置渐高,反而尽是山石阻路,秃石衰草,险峻难登。马嘉祺手腕受伤,遇上需要攀爬的山石,往往需要先侧过身子,换未受伤的一只手去拉住丁程鑫,才能借力而上。
这姿势笨拙奇怪,每每马嘉祺一侧过身子,丁程鑫便忍不住发笑;马嘉祺见他的表情,想到自己的样子,丁程鑫还要配合,更觉好笑。每每爬完一块山石,两位武功不弱的少侠便要趴在上面噗嗤嗤地笑个半天。
如此行得一段,再回头看,却是满眼绿意,石壁生松。这茫茫山林,上去时明明怪石嶙峋,草木不生,下来时往回看就大相径庭,虽听说过应该是与山之阴阳日照不同有关,但亲眼这么见到时马嘉祺心中还是甚觉奇特。
山路本不比平地的体力消耗,马嘉祺纵是天性倔强,又有练武的底子,此刻也已乏累不堪,不住向丁程鑫打听主峰的远近。终于等到了丁程鑫承认今日到不了主峰,晚上便在前方寻一处山坳林地休息。
当真是“望山跑死马”,这前方一走,便又走到了入夜。二人燃起篝火,丁程鑫烤上了沿路顺手射到的一只野兔一只獐子,马嘉祺配着干粮,闭眼嗅着空气中的香味,才觉出了此行的一点野趣。坐在草垫上,脚下无须着力,便有一阵阵酸软袭来,反而手腕的疼痛没那么明显了。
不远处的丁程鑫脱了鞋袜,伸脚对着风,不知在做些什么。
马嘉祺这是?
还不等丁程鑫回答,马嘉祺已经学着丁程鑫的样子脱了鞋袜。
丁程鑫对,一定要把脚趾都张开,风啊,会从你的指缝里钻过来钻过去,就好像在给你洗脚似的,可舒服了。
丁程鑫像是对他的从善如流十分满意,语调充满鼓舞,仿佛他们在干什么伟大的事情。
马嘉祺学着丁程鑫的样子努力地将脚趾缝张得更开些,真的感到了风在脚趾间穿过。想到自己身为一国皇子,竟有一天会在旷野做着这样的蠢事,本该是很丢脸的事吧,为何心里却很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