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退烧药已经喝了,但你再给我买点退热贴吧。”
“好,可是芜媛的电话一直在响。”
“就让它响着!”
隐约之中,廖芜媛感觉自己的耳朵旁有一男一女的声音在环绕。
不比男声平静,女声倒是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化。
她半睁着眼睛,像是醒了,又像是没有。
腹部还有着些许疼痛,身下垫了一张软垫,她整个人依旧没有丝毫力气说话。
“芜媛?”一个熟悉的声音靠了进来,“你是不是醒了?”
她烧得糊涂,女人的话她并不能给出任何反应。
她嘴巴微张,也不知道在该说些什么。
女人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又灼热。
男人走出房间,看了一眼在客厅来回踱步余晟津。
“杨程,她……她怎么样了?”
杨程叹了口气:“不知道,小茜在旁边呢。”
郑可茜从房间里出来,去洗手间洗了洗毛巾。
余晟津在身后说道:“可茜,这几天拜托你了。”
“没事,养养就好了。从我认识她开始,她就经常病,不过她倒是从来不缺课,也能照旧考班里前三的人。”
廖芜媛的手机还在响,旁边的小猫在嗷呜嗷呜叫。
余晟津抱住小猫,一边安抚:“马蹄莲,乖哦,妈妈在睡觉。”
小猫往他身体里钻了钻,做出慵懒的状态。
杨程对郑可茜说:“我下去买点退热贴。”
郑可茜轻轻地嗯了一声,接着说:“你顺便买点青菜回来,我回头给她煮点粥。”
余晟津跟着杨程下去,俩人打着两把伞,两个嘴巴各自叼着一根未烬的烟。
天很暗,雨依旧在下,下的很大。
就在刚才,是余晟津亲自送廖芜媛去杨程家的。
廖芜媛在路上就有发烧的症状,到了杨程家的时候已经烧糊涂了。
余晟津想带她去医院和回家,她这两个地方就是死活不肯去。
她只想找郑可茜,还告诉余晟津自己不想回家。
杨程家就在酒吧附近的老楼房,位于二楼,是个简单的两居室。
余晟津把她打横抱上二楼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任何意识能够回答他们三个人的话了。
余晟津有着从未有过的紧张和焦灼,还联系了自己的母亲问有没有认识的医生。
中间她的手机一直在响,廖家人一直在打电话,但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去听她的电话。
余晟津想帮她接电话,但是郑可茜睥睨了他一眼,告诉他不要接。
尤其在从余晟津嘴里听说了今天的事情后,郑可茜决定让她住自己家。
“走……走……”
郑可茜赶紧跑回房间看情况,发现廖芜媛的双手在腾空乱抓。
“芜媛,我回来了。”
“我不……我不回家。”
郑可茜握住廖芜媛的手:“好好好,我们不回家,住我这好不好?”
廖芜媛点头,握紧了郑可茜的手:“我要走,走。”
“走哪里?”
“带阿晟,带阿晟走。不要在这,不要在这……”
“这是哪里?”
“不要带他去我家,我家的人……坏!”
郑可茜看着她这张因发高烧而发红的脸,眼里尽是心疼。
“好好好,我们不回去。”
郑可茜见她慢慢安稳,这才放下心离开房间。
但她把门微微虚掩,就怕廖芜媛四处求援找不到。
廖芜媛额头滚烫,余晟津的内心也很滚烫。
他举着伞在超市外面等杨程,而自己的内心很是焦灼。
杨程买好东西出来,见余晟津发呆,便朝着外面的余晟津示意了几下。
走回去的路很暗,借着路灯,杨程发现余晟津全程低着头。
“诶,兄弟。”
在门栋口,杨程叫住了余晟津。
“嗯?”
余晟津抬起头,转身看着杨程。
杨程走上前,余晟津发现他少有的一脸严肃挂在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全程都是板着,不见任何颜面。
“兄弟,最近你们关系怎么样啊?”
杨程只是个男人,他没有像郑可茜想的那么多,第一反应只有觉得他们的关系带了点微妙。
“没事,我们没吵架。”
“那她刚刚说不回家,是为了你吗?”
余晟津手里的烟早就被雨水浇灭,他不知道,于是准备继续叼起来。
“是为了我。”
余晟津把烟咬住,他不停地打火,但却无济于事。
杨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拆开的烟递给他。
余晟津接过拿出一根,接着走进门栋,放下伞,烟又重新点了起来。
黑暗里,唯独这片光极为耀眼。
光里带着一缕白气,白气里还透出一个男人的叹惋。
“杨程,你说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为什么……”
他弹着烟,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
“她或许想自己解决,有的时候,你想逼是逼不出来的。”
“或许我愿意跟她一起吃苦呢?”
“她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在我看来,她只想保全你。或许……还有一个可能,她只有你了。”
【她只有你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余晟津深吸一口气,弹了弹烟灰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有事,我岂能不帮?”
“可是你要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帮忙的。”
“我……”余晟津欲言又止,“我想她好。”
杨程叹了一口气,又拍了拍余晟津的肩膀:“她也想你好。”
这场爱情里,他们没有输赢。
余晟津本想跟着杨程上楼,但因为加班,他又要回去了。
“好好工作,不要影响自己,不然她又要内疚了。”
余晟津轻轻地嗯了一声,举着伞离开了门栋。
在车上,余晟津收到了郑可茜的微信。
【没事小鱼儿,她现在还在发烧,她虽然还在找你,但是她让我告诉你,好好工作,不要伤身。】
看到这,余晟津望着车外的瓢泼大雨第一次哭出了声。
这场爱情,始终是吞噬在这场大雨里。
本是两条平行共行的直线,现在是分开两道,甚至越来越远。
他爱她,超越了以往常规。
她爱他,付出了全部生命。
天寒地冻里,他们都获得了今生的温暖。
温暖太少,她想牢牢抓住全送给他。
温暖太热,他想默默全部都给予她。
…………
在廖家,廖芜媛的去向全然炸开了锅。
他们没有任何廖芜媛身边人的社交软件,也没有她所谓的可信人的联络方式,所以只能给她打电话。
就连女儿最好的朋友郑可茜,他们也只有对她那些年的模样刻画,但早就模糊不清了。
至于郑可茜家里电话和手机号码,郑可茜的痕迹在他们家的电话本里就是零,根本找不着。
廖芜媛的电话就这样一直通,但就是一直没有人接。
廖承志夫妇回来之后得知这个消息,许惠第一时间就是要出去找。
廖承志一把拽回她,一边劝她冷静,一边让廖泽烨他们继续给廖芜媛打电话。
犹豫了很久,最终许惠决定报警!
许惠想,这个丫头既然不在公寓里,那么她能去哪里?
因为外面雨太大,许惠很担心这个丫头。
她朋友不多,啥也不多,就连男朋友许惠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只知道是公务员,只知道是司法部门。
可是司法部门太大,大到一眼望不到头。
廖承志觉得这会儿要是报警,则会一锅端,到最后谁都会不得好死。
既然死,那就一起死。
他想,这丫头本就是累赘,干脆爱死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
许惠没有廖承志他们那么冷静,她亲自给廖芜媛打电话,但就是没人听。
许惠恶狠狠地在家难得大吼,廖承志劝其冷静,结果反而被许惠扇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在脸上太响,把廖泽烨和丁萱都吓了一跳。
“廖承志!你看看你造的孽!”
“我本来不想要她,是你硬要留下她的!”
“她是你的种,你的!我也是一个母亲,那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你究竟还要我说多少次?”
“是我的又怎么样,那只是一时犯下的错,我凭什么用我自己的一生去偿还?”
“你敢说你不疼爱她吗?你每次抱住她的时候,那慈父般的眼神不会骗人的!再狠的人都有软肋,更何况你?我也是个母亲,我懂那种感受,你那个眼神跟你哥哥看阿泽的神情一模一样。即使再冷血的心,你也会被一个跟自己有血缘的孩子打动吧?”
廖承志疼爱这个女儿吗?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对于这个女儿,其实他一直想对她好。
但他不懂得如何爱这孩子,可这个孩子真的很爱自己。
女儿是爸爸妈妈贴身的小棉袄,在他眼里这个丫头就是军大衣——平日里不想要,但是平日里只要冷了就离不开。
那会儿在苁阳市他们住的是一楼。他只记得每次下班回家,都能看到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坐在小小的木板凳上,靠在门口托着下巴,偶尔还探着头。每逢迎着落日,伴着晚霞,每当他从拐角处走近他们家,她就直接一股脑朝着他跑过来,张开双手朝着他跑来喊着:“爸爸,爸爸,你回来啦!”
那时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拿着公文包。
女儿抱着他的公文包,趴在他的肩膀上:“爸爸!”
“爱不爱爸爸?”
“爱!”
“有多爱?”
“最喜欢爸爸!”
廖承志只当这孩子的话是个乐呵。
说来也奇怪,他明明不爱这个女儿,但是女儿说的话他都会做。
女儿不喜欢他带着胡子的脸,他就真的天天刮胡子。
女儿想要一个布娃娃,他就给她找最昂贵的布娃娃。
女儿想要很多东西,哪怕是摘星星他都会想办法去摘给她。
在她还小的时候,他会亲亲她的小脸蛋。
女儿生病发烧时,他会跟那些父亲一样会彻夜不离守护。
只要他在身边,女儿从未哭过一直都是乖乖的。
每逢雷阵雨,她哭的背过气去的时候,只要在他怀里就不哭。
她就趴在廖承志的怀里慢慢入睡,直到雨停。
女儿很乖,每次都会在学校做手工第一个就给爸爸。
他自认为这个女儿是累赘,可每次女儿出事他都在最前头。
许惠自知他疼这个孩子,然而他就是嘴硬,其实内心多焦灼她最清楚。
在许惠眼里,没有比这个孩子更可怜的人了。
在许惠心里,这个孩子就是给这个男人消灾解难的。
有的时候,真的不服老天爷。
他若是想让你回头,就一定会拼命找机会。
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家里电话终于有了回音。
许惠看到固话的来电显示,上面确实是廖芜媛的手机号。
许惠迅速拿起电话,朝着里面喊:“媛媛,是不是媛媛?”
“你好,请问是廖家吗?”
电话那一头的声音压得很低,显然并不是廖芜媛。
许惠情绪激动,声音尖而高亢:“嗯,我们是,我女儿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媛媛呢,我们家媛媛呢?”
郑可茜语气平静,无奈回复:“阿姨您好,我是廖芜媛的朋友郑可茜。”
许惠听到电话那一头熟悉的名字,她很激动:“可……可茜,媛媛是不是在你那?”
郑可茜嗯了一声,接着说:“阿姨,芜媛是在我这。”
许惠情绪很激动,正在握着听筒:“能麻烦她接电话吗?说是……妈,妈妈想她。”
郑可茜看了一眼床上的廖芜媛,她把声音压得更低沉:“阿姨,芜媛她发烧了,烧没退。我本来想问她你们家地址的,但是她……她没告诉我,但她说不想回家。”
许惠在电话那一头十分着急:“怎么能不回家?她有家的。”
郑可茜嘴里叹着气,语气里像是带着遗憾:“阿姨,不是我不想带她回家,而是她不想回家。刚刚我说带她回家,她拉着我不让我走。所以阿姨您放心,这里有我和我丈夫,她没事的。”郑可茜又说出一串十一位数的电话号码:“刚刚那串数字是我的电话,如果你们要是想知道她的情况请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也会更新她的事情给你们,但我很强烈建议,你们不要来找她。因为在回来的路上,一提到家里人的情绪她很不好,所以我建议你们不要来看她,还有不要强求她回家,因为她真的不是很想回家,我怕她情绪出问题,我身为朋友也不好硬强求她。对不起阿姨,真的对不起。”
许惠听到这段,她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外面天寒地冻雨又大,在朋友家总好比在外面游荡好。
她摘掉助听器,干脆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身一人入屋去。
廖承志接过电话说:“可茜是吧?她现在怎么样了?”
“是叔叔吧?叔叔,刚刚她还叫过您。”
廖承志挑起眉毛,脸色紧张:“说……说我,说我什么?”
“她说,她想爸爸,不想爸爸出差。”
廖承志想起那时出差找药源的时候。
刚上小学的小丫头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那会儿不知日子,他就随便说了个日子。从那以后的每一天,许惠打电话告诉他,她天天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那会儿她只要放学,就会一直在家门口坐着,直到许惠叫她回家吃饭,她才搬着小板凳离开。平日里她就穿着学校的校服,梳着马尾。而周末她梳着两条可爱的三股辫,穿着许惠做的碎花连衣裙,白袜子黑皮鞋。小板凳是她的标配,等待是她的常态,爸爸是她的心里最惦记的一块。
从九月开学等到了寒假前夕,爸爸终于回来了。
在冬至那一天,她等到了爸爸。
还是坐在那条木制小板凳上,指着胸前的红领巾告诉爸爸进了少先队,成了班里的小队长,还成了班里的学习委员……
爸爸摸了摸她的头,一把抱起她,一边帮她拿小板凳。
廖承志在电话前回过神来,对着电话里吩咐:“拜托了,好好照顾她,这辈子……是我欠她的。麻烦告诉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想着家……郑同学,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媛媛,等到时候她康复回家,我们一定会回报你的。”
他语气没有温度,只有阵阵冰冷。
他不会道歉,也不会后悔,他只觉得自己不配。
如果不是那一天晚上,她就不会出生。
郑可茜不懂廖承志这句话的意思,她忿忿不平地开始说:“父母本来就是天生就是欠儿女的。你们要是真的爱她,回头等她醒了就自己跟她说,你们明明是家人,可是为什么都不去警察局保她,而是让一个外人去保?你们家里人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是不是?我不知道芜媛在警察局发生了什么,反正我听说她情绪很激动,你们要是真的爱她,回头就好好关心她,不要整天空想一些虚头巴脑!”
郑可茜一口气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认识廖芜媛这么多年,郑可茜第一次觉得她家里人离谱。
直到后半夜,雨慢慢停了。
郑可茜在一旁陪床,她不敢睡太熟,还在继续等着温度。
电子体温计响了,郑可茜从她的腋下取出。
郑可茜看着电子体温计,上面显示39度。
这已经是这一夜第三次的39度,其中一次还达到了39.5。
廖芜媛的额头依旧很滚烫,郑可茜有些着急。
杨程开门来看情况,郑可茜抬头对丈夫说:“杨程,要是早上还是那么烧,我们送她去医院吧。”
杨程通过床头灯看着廖芜媛。
这通红的脸,脸一路红到额头,嘴唇也是泛白得厉害。
他又递来一小杯盐水,杯子旁还有几根长棉签。
杨程示意郑可茜,让她用盐水滋润一下廖芜媛的嘴唇。
郑可茜接过,正在一点点弄。
她不敢弄得粗枝大叶,难得一次细致认真。
“要不等会儿就送吧,成年人高烧不退的话也会很危险的。”
“雨还没停,等会儿应该会退烧的吧?”
杨程想了想:“要不这样,方继学家不是有认识医生吗?让他给个名片,我把医生请过来吧。”
郑可茜听着外面的雨声小了,也赞同丈夫的意见:“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得替小鱼儿把人照顾好。”
杨程说出了一句奇怪的话:“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这句话透出一丝无奈,也道出了一丝不公。
杨程自认为廖芜媛比自己可怜得多。
比起他那个破碎的家庭,廖芜媛这种阴暗的破碎更可怕。
她被保护的太好,心里的善念胜过了败坏的人性。
杨程想起自己小时候不见了,纵使再多不公,他的父亲也会来找自己。然而廖芜媛入了警察局审问,她家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来。不仅没来,还指派了一个代理律师,教她一步步越陷越深。但所幸她保持了自己的原则,这才在阳光之下安稳脚跟,甚至远离了恶势力。
郑可茜模样焦急,她也赞同了杨程所说的话。
认识她那么多年,郑可茜第一次觉得自己心无余力。
既然廖芜媛是她这辈子的好朋友,那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爸……爸……”
恍惚之中,夫妇二人又听到了隐隐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郑可茜的手再次被廖芜媛紧紧握住。
“芜媛,我是可茜,可茜。”
昏迷之中的廖芜媛听到郑可茜的话,她的脸色越来越黯淡,模样像是扭曲了,把郑可茜的手握得更紧。
“对……对不起。”
“嗯?”
“我……我对不起你们。”
“没有,你没有错,不要道歉。”
郑可茜看着她的模样,廖芜媛的脸色苍白又可怜,如同一只被大风卷走四处寻家的小野鸟。
“我……”
廖芜媛呼吸急促,嘴巴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什么?”
廖芜媛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了嘴形。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开始了不自然地抽搐。
杨程反应过来:“我去取车,我们要去急诊,你在这等我。”
郑可茜把她扶起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我……我……”
廖芜媛的嘴巴还在微张,脸色日渐白得如同冬天的雪地。
“我……想……想……”
她想说:【我想让我哥哥去自首!】
“想什么?咱们别想好不好了,我们去治病吧芜媛。”
“我……好……好想……”
她想说:【我好想家。】
“好什么好?你那个家一点也不好!你去警察局也不保你,找个外人保算个屁!”
“……”
“别想了……可茜带你去医院。”
廖芜媛的四肢还在抽搐,郑可茜努力按住也无济于事。
现在她不仅完全不受控制,而她的手也慢慢开始冷了起来,就连呼吸也慢慢越来越微弱。
黑夜里,三个黑影在路灯下尤其显眼。
这夜,无眠。
谁都没有沉睡于睡梦中,谁都没有安稳度过这场夜。
雨水冲刷了整个城市,遍布了每一处角落。
黑暗结束铺设,光明点亮大地。
太阳慢慢升起,整座城市的雨才慢慢结束。
这一夜,谁都没有安稳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