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过后,举目远眺时,目及所处皆是粉妆玉砌之景,在寒风中不断飘摇的玉树琼枝显得有些脆弱不堪。
偶有清冽的梅花香传来,让人心旷神怡。
风雪停歇,在小镇上过了元日的一家四口准备启程前往莲花坞。
可江沉渊探身进入马车的一瞬,便瞧见坐在马车一角的稚童,眉宇间顿时染上几分欢欣和讶色,可很快这抹难得出现在他脸上的神色便消失殆尽。不过几息之间,他便收拢了自己的情绪,皱起那好看的眉头,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他们的错觉。
短暂的缄默后,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江枫旸身上。
而当事人则对落在身上的目光视若无睹,优哉游哉的翻看着手中医术,甚至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一旁的穿戴得体的稚童,稚童低声道谢场面温馨至极。
这期间,那稚童曾偷偷看了江沉渊几眼,似生怕惹他不快似的,又很快移开了目光。
如此反复,周而复始。
即使他掩饰的再好,却也终被察觉。在那稚童再一次望过来时,江沉渊也抬头望了过去。
那稚童一愣,带有几分被抓包的心虚低下了头去。
江沉渊皱眉,面露不悦。
小江卿……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有。”稚童的手指不安的搅动腰间系带。低声嗫嚅道,“我只是瞧哥哥长的好看……”
“卿卿,怎么回事,为父平日里可不是这般教你的。”江枫旸皱了皱眉,神色略有些不郁。只见他带有几分安抚意味的拍了拍稚童的手背安抚,才将视线放回江沉渊身上,“卿卿,你吓到他了。”
江枫旸不明白,那日不顾自己安危的孩子将这稚童带回,那眸中含泪,祈求自己救他一命的景象历历在目。
他本以为,他的卿卿心的善良,不忍这稚童曝尸荒野,所以才救他一命将其留在身边。他的卿卿身子娇弱,身边有个同龄的伙伴也是好的。
可……
可在稚童醒后,江沉渊对他的态度却算不上亲厚。
江枫旸想从江沉渊脸上窥探出他的内心想法,后者却状若无意的避开他的视线看向了别处。
-他好像突然有些看不透这个孩子了。
经过一月的长途安排,一行人终于在临近春节时赶会了云梦莲花坞。街上的百姓已经忙碌了起来,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门口贴起了对联。有三五成群的孩子穿着新衣,拿着爆竹和小玩意在街巷玩的热火朝天。
见那熟悉的马车穿街而过,立马有眼尖的百姓奔走相告,脸上是难掩的喜色,“江大夫回来了,江大夫回来了——”
比起江大少爷,街坊邻居更喜欢亲切的称呼他为‘江大夫。’
因为他为爱子所学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悬壶济世的高远志向以及那颗医者仁心,无不令人唏嘘。
莲花坞门口,江枫眠早已携妻儿和一众仆从等在门口,见那熟悉的马车映入眼帘之时,立马几名弟子迎了上去,或放置矮梯,或扶人下马车,可谓服务周到。
江荧惑和江沉渊随父母行至近前,态度恭顺的对江枫眠与虞紫鸢微施一礼,一举一动都恭顺谦和尽显大家风范,让人挑不出错处。
小荧惑叔父,叔母。
小江卿叔父,叔母。
那稚童也有模有样的对眼前衣着华贵的夫妇微施一礼,垂首抿唇的模样显得格外拘谨。
江枫眠眼含笑意,做了个请的手势,“兄长和嫂嫂舟车劳顿,我已经准备了宴席为你接风洗尘,还请跟我来。”
穿过回廊时,江枫眠才提起初见时便遇见的那个陌生孩童,状若无意间问道,“兄长,不知这个孩子是?”
江枫旸侧目看向了走在身侧,垂首低眉看不清脸上神色的江沉渊,抬手抚了抚他乌发,声音温柔,“卿卿心善,在雪夜捡回了他,我怜他年幼,又想着卿卿体弱多病,身边少有同龄人。便将他留在卿卿身边,跟卿卿做个伴也是好的。”
江枫眠看向那半大少年的时候目露赞许,软玉温言道。“卿卿心善,可是随了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