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池屿没有多话,因当是怕说了什么会被天道抹除痕迹。
“再会。”虽只对云昭说了短短两个字,但他眼眶泛红,嗓音沙哑,似乎有说不尽的焦急与无奈。
云昭目送他离去的背影。
爱,真的是入骨的东西。就算忘却所有,活在迷雾之中,还是会想起从前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
他不敢再耽误,往云雾深处走去,迎着光,仿佛重获新生。
终于要送灵了吗。
云昭没走几步,手中的灵灯突然灭了。
眼前的景象突然换了,鼓声缓缓。
云昭真的有些无语。
每次都是妖灵?不如别活了。
但职责所在,他只好拔出青云剑,起凌云式。
迷雾蒙住了他的眼,过了一会又立马散开,眼前是睦州城内的白凤楼。
勾栏院里?无非就是些爱恨情仇,或是向往自由却未果?
如何生出的妖灵?
耳畔歌声喧哗,人声鼎沸。纨绔子弟你来我往,人手搂一个名妓,谈笑风生,花天酒地。
白凤楼几年前出过一位有名的妓女,叫做冥欢。面前的景象大概是妖灵的怨念形成的幻想,是其死前一刻钟时间发生的事情,冥欢前几年去世,死因不明,那时候官府一直在查,却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都说自尽,但白凤楼老鸨非不肯信。冥欢不明不白的死也成为了江凉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还没有头绪。倒是流传着好几个死法。不过云昭本就不是喜好听八卦的人,只是略有耳闻。
听说冥欢长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叫无数富家公子为之倾倒。
想来,这次的妖灵该是她了。
云昭此时是灵身穿回过去,除了幻境的主人,没有人看得见他。
他仔细想了想,往二楼走去。
名妓一般都是在顶楼最豪华的单间招客,指不定冥欢这次是遇上了什么丧心病狂的客人,有特殊的癖好,想将她置于死地。不过若是熟人作案,也有可能,毕竟白凤楼头牌,总会叫人嫉妒的。
二楼倒是清净,向来都是些有着闲情雅致的客人。云昭走到最里间,仔细听了听门里的声音,确认没有客人后,缓缓推开了门。
他小心翼翼走进去,关上门,只见房间右边的镜子前面,坐着一名背对着他的长发女子,正手法轻柔地梳着头。
“冥欢?”云昭低声唤道。
那女子转过身,却一点也没有惊慌,似乎是一早就料到云昭的到来。
“云公子,好久不见。”
属实是把云昭吓了一跳。
冥欢,顶着一张花念的脸。
(二)
“云公子,别慌,我不是冥欢,我就是你所知的那个花念,我只是借她灵身一用,与你说一些天道不让讲的事情,只有待在妖灵幻境里天道才管不着。待会她就会回来的。”花念语速飞快。
云昭的适应能力一直很强,清了清嗓子,开口:“从我回云庄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你不对劲了。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天道不让说的事情,但天道管来管去也就那些事,肯定是和此间香有关,对吧?是穿越时空?还是说平行时空?”
花念道:“公子聪明。其实我们都陷入了一个循环里,你原本接下来是要送冥欢的灵,因她所言救妖族,但是天道本就规定妖族不可被饶恕,所以降罪于你,你因此成了妖,种云庄变成了池家,你就是前院那棵竹子,然后如此循环往复......云庄的第一任庄主是你,是你创的凌云式。”
“最令人气愤的是,从第一次循环开始,池公子就已经飞升了,飞升之后他不会再入轮回,也不会出现在循环里,所以每次循环,包括你之前在环境中的穿越,其实都是你内心存有对他的记忆,是你想象的!而云庄主,他和江夫人都因为和我一样帮了你而陷入了循环。你每一次都会想到自己在循环里,每一次都会忘记,入往生门......”
“你应该恨他----池公子的。只有他一个人置身事外,天道给你的惩罚是一次一次忘记他,一次一次爱上他,活在痛苦里。永远不得解脱,而我们,则是每一次循环都留存着记忆,每一件小事重复做上千遍!包括我现在对你说的这番话,我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