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观,冬月初四。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屋檐下悄然伸出一截白净的手腕。
“又下雪了。”
一道骨节分明的手挑着一件白狐斗篷,玄色玉冠、剑眉星目。
谢危将手里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宽大的斗篷瞬间掩盖了少女原本娇小的身躯,仅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谢危姜侍郎的信中提及今日是宁二生辰,小宝便猜测你也是这一天的。
事实上,他们心知肚明,这一天不是沈簪衣的生辰,而是原本的姜雪惠的生辰。
阴差阳错,为宁二庆生。
谢危等过些日子回了京城,我为你庆生。
一个生辰宴而已,大可不必。
沈簪衣从厚重的斗篷中抬起头,麋鹿般的眼睛望向眼前的少师。
沈簪衣其实,我不在意这些。
鼻尖中隐隐传来一股香味,像是初春的桂花,沁人心脾。
可在桂花之外,又似乎带着别的被掩盖的味道。
沈簪衣这件衣服你是从哪里来的?
谢危实话实说:“薛定非自仓库拿的。”
此时的薛定非茫然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从箱子里翻出的合眼缘的衣裙,怎么少了一件?
薛定非我这记性又不差,我明明拿了两件的,怎么只有一件了?
刚拿到衣裙的谢危有些嫌弃,默默地让人拿来了箱子里的熏香,将这衣服的灰尘和霉味都祛掉。
难怪要用桂花味掩盖,不过这薛定非倒是还挺贴心的,居然会从冯明宇留下的箱子里翻衣服。
突然。
“先生,姜大姑娘,生辰宴快开始了。”
小宝撒丫子跑了过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孩子气的模样。
谢危我没空,你们去吧。
闻言,小宝有些失落,但还是尊重先生的选择,“那好吧,姜大姑娘呢?”
谢危眯了眯眼,宽大的衣袖下方似有一只小手掐了掐,他面色微顿便听得沈簪衣的声音传来。
沈簪衣谢谢你们和定非公子的好意,但我便不去了。
小宝垂下头,难掩失落。
“那先生和惠姐姐,我们就先去了。”
沈簪衣点了点头,茫茫白雪之中,一道油纸伞遮着两道身影,粉裙素衫。
她眉心一跳,下意识地看向谢危。
沈簪衣姜雪宁的裙子也是薛定非从箱子里翻出来的?
谢危点头:“不然你以为呢?”
总不能是他们几个大老爷们携带的女子衣衫吧。
谢危先不说这个,跟我进来。
他率先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屋内的香炉冉冉升起烟雾,他带着她,将其引向铜镜前。
谢危今日不算你生日,但有件东西却想送给你。
铜镜中,那只为她受伤的手打开锦盒,拿出了一只白色的流苏步摇,步摇被缓缓插入发间。
映衬着,一个美人胚子。
谢危阿昭,留在我身边。
留在他身边?
一瞬间,冬月飞雪,皑皑御花园。
“留在我身边,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同样的人,不一样的境地。
见她不说话,谢危心底的慌张更甚,他迫切地想要从沈簪衣这里得到答案。
沈簪衣谢居安,我答应你。
一如既往,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