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雪花愈发密集,观中皆染上了雪色,他坐在观中不起眼的亭子里。
咳嗽声阵阵,剑书不由得为先生担忧起来。
“先生,金石散的药效已经到了。”
谢危我知道。
“我去找件衣服来。”
话落,他便离开了这座亭子。
不远处,薛远的身影逐渐走远,以他的耳力,薛远的话准确地传入他耳中。
“烨儿将来是来从军,这手上的伤必须得尽快处理,万不能留下后遗症。”
刹那间,冬日飞雪,城墙失重。
年仅七岁的薛定非被平南王押在城墙上来威胁学院,可薛远依旧拿起了长弓,对准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生为大乾,死亦为大乾。”
同样都是他的儿子,可为何结果却天差地别呢?一股怒意从心底油然而生,凭什么只有他是这样的结局?
手里装着金石散的药瓶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不想却被另一只手抢先。
沈簪衣你的身体还好吗?
他抬起头,眼底一片猩红,这脸色说不上好与不好,只让人陷入其中,难以逃脱。
沈簪衣剑书和刀琴去哪了?你身子这般,我去寻他们来。
未等她离开,谢危的手便拉着她。
遥遥雪景牵引,他内心的躁动因子系数苏醒,连带着眼前人,都非心上人,平日里温润的伪装尽数撕下。
谢危你来通州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些藏在心里的话都如同不定时炸弹一般在此刻爆发。
谢危平日里你宠幸面首,将所有人都踩在你的罗裙下,可我呢?
她爱面首,爱这世间每一个能为她带来利益的人,可她的心他始终看不清。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谢危眼底的猩红更甚,他握着她的肩膀,手下力道加重,低吼的声音再度响起。
谢危他们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他们不能给的我也可以给你,若你和他们都可以,那我们为何不可以?
肩膀上的力道逐渐加重,她皱着眉头,想去挣扎出谢危的范围。
沈簪衣谢居安,你放手……
可没想到,迎来的却是更重的力道。
她总想着逃脱自己,却又不得不依附自己,他握着她的肩膀,俯身之际,依稀可以看清她眼角下方的泪痣。
谢危他们能带给你的我也可以,他们有我让你更爽吗,还是……
“啪——”
一声巴掌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也打醒了谢危的离魂症。
沈簪衣谢居安,你令人作呕!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谢危,随后毅然转身,融入身后的皑皑白雪。
谢危抿了抿唇,望向自己的双手,第一次生出了茫然无措的感觉,他的离魂症……
似乎更严重了。
谢危我好像,又惹她生气了。
剑书拿来一件鹅毛斗篷时,他家先生便那般失魂落魄地坐在亭子里。
“先生,你的病症愈发严重,我们必须得尽快下山回京城。”
只有回到京城,才有转圜的余地。
谢危再等等吧。
再等一等,他留在这里,亦有自己的牵绊和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