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却道故人心易变

第五章.却道故人心易变

 “汤相公，汤相公，这些日子怎么不见玉茗堂那个当家花旦来唱戏呀。”一个玉茗堂的资深票友，见好几日未曾见到王实甫，感到很是奇怪。

  “德信兄身体有恙，所以迟迟未能登台，诸位莫要介意。”汤显祖眉头不展，事情似乎没有汤显祖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呀，那可是得注意身体啊？尤其不能累坏了嗓子。”票友一个劲的叹气，觉得甚是可惜，“我这有朋友送的燕窝粥，我喝不来，正好送给玉茗先生和那花旦，尽我一点心意。”

  “您实在是太客气了！！！这我不能收下！”汤显祖受宠若惊，急忙推辞。

  “玉茗先生您就收下吧，这粥放在我那也是浪费，再说了您不仅写戏写的好，还帮着冯县令一直帮助接济我们，权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了。”

  “那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汤显祖见票友盛情难却，只得收下。

  “对了玉茗先生，有没有听说，北边那聊斋茶楼的的事儿？”票友突然低声朝汤显祖低声耳语起来。

  “怎么？”汤显祖觉得票友说的和蒲松龄有关，但又不敢多问。

  “也不知道听谁说的，那茶楼的主子聊斋先生，是个什么……妖神？我还听说，聊斋先生看着文文静静的读书人，反手就能毁了一个村子……这么玄乎的事不可能是真的吧……”票友明显觉得后怕，声音都开始打颤。

  “这些道听途说毫无根据的传闻，还是不要信的为好，免得三人成虎。”汤显祖听到票友这么说自己的朋友多少有些心酸。

  “玉茗先生说的在理，那聊斋先生也不是啥恶人，就是喜欢大晚上出门而已，怎么就被传的这么这么骇人了？”票友摇摇头，“呀，时候不早了，东家还等着我去收帐呢，改日再来啊！”

  “好，慢走。”汤显祖目送着票友离开后，赶紧起身，再次敲了敲王实甫房间的门。

  “德信兄？你还好吗？”汤显祖在门外环切地询问着。

  “进来吧，义仍。”王实甫开了门，他用一块红色的面纱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那个晚上，王实甫俊秀的脸庞被嫁衣女鬼抓伤，奇怪的是，伤口迟迟不能愈合。

  “德信你的脸……”汤显祖皱眉。

  “小生没事的。只是有些疼罢了，我倒是心疼那个姑娘……生前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死后都要化作嫁衣厉鬼，为祸人间，想必也不是她本意吧。”

  “德信兄说的有理，可是你的脸……不如我们去问问留仙？”汤显祖还是特别担心。

  “这小伤就不必麻烦留仙了吧。”王实甫表示拒绝。

  “若是小伤也不会这么久不愈合。”汤显祖摇摇头，“更何况，轻伤也要下火线。”

  “我这么晚过来没打扰实甫兄和汤相公吧。”一阵紫色的磷烟升腾，蒲松龄手握磷灯从磷烟里出来，帽子上的狐耳还晃了晃。

  “没有，我们正等着留仙你过来呢。”汤显祖急忙过去迎接把蒲松龄带到王实甫身边。

  “嗯……没什么大事，只不过伤口上有鬼怨的煞气，所以实甫兄的伤才不肯好。”蒲松龄查看了一下王实甫脸上的伤，如是说。

  “那留仙，现在怎么办？”汤显祖追问。

  “先把煞气驱走，之后再上药就好。实甫兄脸上不过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不过——实甫兄，祛除煞气的时候可能会很疼。”

  “没事的留仙，我可以忍受的。”王实甫开口决定打消蒲松龄的顾虑。

  “那实甫兄，松就开始了。”

  “来吧。”

  蒲松龄纤长的手指快速结印，施展祛除煞气的法术，王实甫额头冒着冷汗，看上去确实挺疼。

  “好了，实甫兄，现在没事了。”蒲松龄把从伤口逼出来的煞气收进自己体内，还帮王实甫换了药。

  “真是又麻烦你了，留仙。”汤显祖拍了拍蒲松龄的肩，“留仙要是不介意，就在这留下吃个饭吧。”

  “既然汤相公邀请，我自然不会拒绝。”蒲松龄露出了熟悉的眯眼笑容。

  就当三人吃饭的时候，一阵诡异的阴风突然刮了起来。

  “怎么回事？”汤显祖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应该……还没有走。”蒲松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拿起了狐狸形状的磷灯，眼神冷峻。

  “实甫兄小心！”前些日子伤过王实甫的嫁衣女鬼居然再度出现，奇怪的是女鬼居然绕开了汤显祖，直向王实甫冲去，王实甫已然没有根本反应不及，蒲松龄见状，赶紧结印施展屏障替王实甫挡下了女鬼的攻击。

  “吓死我了，还好有留仙在。”汤显祖舒了一口气，不过他又觉得奇怪，“为何女鬼只攻击德信兄？”

  “小生也觉得奇怪……”王实甫撑开了手中的伞，“我这伞似乎能感受到女子的愤怒……”

  “留仙，实甫，义仍……”曹雪芹突然气喘吁吁走了进来，额头上还有豆大的汗珠。

  “杀！”女鬼不知怎么，突然朝曹雪芹冲了过来，蒲松龄想要牵制住女鬼，可女鬼的速度太快，眨眼间，她和曹雪芹的距离近在咫尺，鬼手即将掐住曹雪芹的脖子……

  “芹溪——！”

  “呃啊啊啊啊啊——”曹雪芹身上的虎威刚好发作，嫁衣女鬼瞬间灰飞烟灭。

  “还好有虎威。”发现是虚惊一场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蒲松龄走到曹雪芹身边，“芹溪你怎么来了，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放心不下你和实甫，就偷偷跟过来了，留仙，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曹雪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留仙应当不会怪我吧。”

  “只要芹溪没事就好。”蒲松龄摇摇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留仙，我也这么觉得。”汤显祖附和，“女鬼一直从不向我和留仙你出手，只是伤害芹溪和德信兄……”

  “莫不是我和实甫都穿着红衣的缘故？我看那姑娘虽然是鬼，却也是刚过门不久的新娘子。”曹雪芹看向“脂脂石”。

  “之前我听留仙讲过，鬼极有可能有着生前的记忆，莫不是那姑娘是在成亲之日被负心的新郎背叛，我记得她伤我的时候，一直念叨着‘负心郎’。死后怨气未消化作厉鬼？若真是这样，那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啊。”想到这王实甫，不禁动了情，落下眼泪，心疼那女鬼遭遇来。

  “德信兄总是这般心思细腻。”汤显祖赶紧安慰，“这样吧，若是能找到这姑娘的尸骨，我们就给她修个坟，时时祭拜，祝她投胎个好人家吧。”

  “义仍这主意好，说到底，这个妹妹终归也是那般可怜的人儿。”曹雪芹感慨。

  “芹溪说的对，希望她来生能活得好好的。”蒲松龄也忍不住叹息。

  翌日，聊斋茶楼。

  “嗯？伯虎兄这么早就赶过来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大早，聊斋茶楼刚开门，蒲松龄就看到唐伯虎带着一个老人来茶楼。

  “留仙，这位老人家一直都想见你。”唐伯虎介绍了一下，就识趣地离开了。

  “居然是您。”蒲松龄看到老人突然笑了出来，白色的狐狸耳朵也竖起，“茶楼里人多，先生，换个地方聊。”

  “唉，老夫还是没想到，预言终归是成真了。”老人看见一身夜色，神情冷峻的蒲松龄眉头一皱。

  “是啊，剑臣……最终还是让先生失望了呢。”蒲松龄转过身，神情复杂地与老人对视，“现在，在先生面前的，是妖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