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真实的状态。”简炀说,“你无需为此感到愧疚。”
“谢谢。”应怜己说,“但我无法控制。”她说着,眼神惆怅。
“你想重回当时的状态吗?”简炀问。
“不。”应怜己说,“不。我很痛苦,”她苍白地说道,“但我不想回去。”她试图解释道,“当然,我现在是虚假的。我之前也是假的。这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我不想回去,不想回去。”
简炀在思考他是否要提及应怜己的父母,他分析出她的父母一定是导致她现状的最大原因。但他觉得他们间现在的亲密度大概率能让应怜己把实话告诉他。于是他存了个档去问,他被拒绝了,于是他又读档回来了。
‘她的倾诉欲快满足了。’简炀想,‘在满足不提父母的条件下,收场的最后一个问题问什么最能拉高情报解锁率呢?’
“据她所说,你同伴的死是让她出现的直接原因。但原谅我这么说,仅有这个原因并不足以让她的怒火表现得如此旺盛。你是否能向我透露这其中的往事呢?”
“了解这些,对我的提升有什么帮助吗?”应怜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道。
“你的性质决定了我得尽可能去了解你,才能给出恰当的建议。”简炀笑着回复道。“我乐意做猜谜游戏,但出于责任,我不会用我猜谜后的结果来指导你。应怜己,告诉我,你是会故意遮住题干的一部分,然后感慨说啊你果然做错了的坏学生吗?”
应怜己盯了简炀一段时间,久到简炀能意识到她又把自己错看成她前男友了。应怜己才开口说道。“我是从县城的学校逃回村子的。对我来说,还是村子里的老师与同学来得好。”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但还是说不出来。太痛苦了,太憎恨了,太无力了,太愤怒了。无法宣泄的情感压抑在一起变成黑色的粘稠物质,这便是她的性质,隐秘而粘稠的变化。她的情感无法向外输出,而是向内塌陷,其压抑扭曲程度已经能产生情感上的撕扯力。
‘就像海里的漩涡,她正用与内在相反的方式在摧毁着周遭。她本人对此也有意识,所以更加内耗。’简炀想。‘真有趣。’他打了个响指,使用了八级技能,情感具象化。
黑色的泥状物质从应怜己的眼眶中流出,像是一层层流过又干涸的血泪。简炀想,‘说文解字,怨为形声,从心流出。’
应怜己并没有注意到那黑色的泥状物质,她整个人就像是石雕一般肌肉紧绷,僵硬异常。她表面上还是那副没什么事的模样,实际上她的情绪已经高度激动,而她正用理性在反复地镇压着自己激动的情感。简炀感觉到一股远比她内在更庞大、更绝望的恨意正在从她身上漫出。‘怨,憎而不敢发者,心间淤堵之物。不如憎烈,却缠缠绵绵,百熬成恨。所谓怨恨怨恨,起则怨,不解则恨。怨的起因各有不同,但越被忽视打压,越容易久熬成恨。’简炀想。
等黑色的泥状物质将她的脚下流满成一小滩黑色的水泊时,她才故作轻松地跟简炀讲了一句。“我爸妈让我感谢县城的那两老师。”说完她就卡住了,她情绪激动到身体又僵硬了,她握紧的双手内,指甲都深深地嵌进了肉里,但她外表依旧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压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