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与白玉堂公孙三人却是不急,午后找了茶楼,吃茶聊些江湖佚事,“白兄准备在此逗留多久?”展昭注水煎茶,白玉堂洗杯分茶,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不急。”公孙在边上倒腾干果茶点,“明日想去砚山瞧瞧,买块砚台回去。”
“公孙大哥好文墨,这砚确实要挑个好的。”展昭笑道。“莫不是白兄也好上道?”
公孙剥了颗榛子,“白五文采如何我是不知,笔墨确实不差,狂草更是一绝,这砚么,怕早就有了。”
“有机会展昭到想一睹为先。”展昭塞了颗松子,白玉堂端坐竹莆,端着茶盏轻晃:“好。”三人相谈甚欢,白玉堂话不多,偶尔接话,倒是展昭和公孙,一个说尽大江南北江湖趣事,一个从纸笔墨砚到医卜星相,可谓言未歇,意未尽,正当三人商量去何处投宿时,街头传来一阵嚣张的呼呵声。
正阳街上,一群恶奴趾高气扬进了一家墨肆,为首的是个肥头大耳的矮胖子,“薜掌柜,说好今日交砚,东西呢?”老掌柜抖如糠筛,哆哆嗦嗦向矮胖子赔礼:“杜总管,能不能再缓二天,等新砚出来,小老儿亲自给贵府送去。”
“说得比唱得好听,主动送到府上就不用了,小的们,替薜掌柜好好找找。”杜总管拽得二五六,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对身后几个恶奴挥挥手,几个恶奴得令甩开手脚,其中一个拦住薜掌柜,另外几个翻箱倒柜,瞬间将好好的墨肆弄得乱七八糟,薜掌柜双眼通红,“你们这些恶奴才,这是要毁了老朽的铺子啊!都我住手,快住手!”
“老东西,交不出新砚,还敢骂人,砸!给我狠狠的砸!”杜总管叉着腰,指着墨肆狂吼乱叫,竹楼里的展昭看不下去,提剑要下楼,却被白玉堂拦住:“急什么,有管事的。”展昭和公孙策耳畔传一声怒吼:“我看谁敢!”一众恶奴停了手脚,就见店外站两个灰衣汉子,“哪来的野狗乱吠,杜府的事也敢管?”众打手哈哈大笑,“什么杜府?你们这般强行霸道,眼里可还有王法?”
“王法,哈哈哈哈!”众恶奴大笑不止,“你们俩怕是不知道,在这端州,咱们老爷就是王法,瞧着眼生,就放过你们这次,还不快滚!”一位瘦高个提着明晃晃的钢刀上前比划。
“咔嚓!咣当!”钢刀落地,“啊,好痛!快给爷松开,松开!”瘦高个连连惨叫。“哟呵,来了硬碴,兄弟们,一起上。”杜总管大声嚷嚷。
“马汉,下手轻些。”王朝背着手往前走,“大哥,这群狗东西,看把这店砸的,太让人生气了。”王朝伸手一抓,揪住杜总管的领子将他拎起来:“你是带头的?说起这杜府,我兄弟二人还真不知道,不过你们今天毁了这店里多少东西,每一样照价赔还自罢了,如若不然,我们倒想到府上走一遭,就看杜老爷赏不赏脸了?”
杜总管傻眼了,嘴上却兀自叫嚣:“快放爷下来,赔礼道歉,否则定叫你们好看!”
“哦……叫我们好看,那先让你血溅当场!岂不更痛快!”马汉卸下薜掌柜颈间的钢刀,直接架在杜总管的脖子上。
一干恶奴吓到了,这才反应过来碰上横点了,连忙上前求饶:“二位好汉爷爷饶命,我们这就收拾,坏了的我们照价赔偿。”王朝松开杜总管,“快点,我二人可没耐心等。”
薜掌柜蹒跚着走到王朝马汉跟前:“多谢二位壮士,打坏东西就当小老儿请诸位喝茶了,不用赔不用赔了。”恶奴们收拾好清点好后,杜总管拿了钱袋掏银子,“他们打坏了这么多东西,岂有不赔之礼,老人家兀怕,今日有我兄弟二人在此,看谁敢捣乱!”
“是,是,是,薜掌柜,您看这些银子够不够?”杜总管连忙把钱放在老掌柜手里,薜掌柜哆哆嗦嗦接过,连声道:“够了够了,多谢杜总管看顾!”
杜总管小心看了看王朝马汉二人的脸色:“二位爷,您看,店铺收拾好了,钱咱也赔了,可否容小的们离去?”
王朝往店中扫了一圈,“你们可以走了,还有,这个还给你们!”说完将马汉脚边几柄钢刀踢过去,几个恶奴收拾好东西撑着杜总管一瘸一拐往外走,杜总管回头看着墨肆,小三角眼里泛着寒光,“等着吧,敢要爷的钱,怕你们没命花。”
“总管说得不错,回头那两瘟神前脚走,后脚小的们就将这墨肆夷为平地,给您出这口恶气。”几个狗腿子各献殷勤,杜总管冷声道:“还不快走,等人打上门?”
薜掌柜见杜总管一干人走远了,连忙上前:“二位好汉,今日多谢了,这杜府咱惹不起,你们快些离开吧,小老儿也要出门避祸去,唉,晚了怕是走不成。”
“老人家,这杜府什么来头,您为何如此害怕。”王朝问道。薜掌柜摇摇头,“唉,这说起来,话就多了,你们还是快走吧,晚了恐惹来杀身之祸,为了小老儿这点营生,不值得,不值得呐!”
马汉看着王朝向他眨眼,“老人家,您看,我们乍来端州,人生地不熟,要不您带我们一起走,一路上有个照应。”薜掌柜看他二人穿着打扮,不像一般江湖落拓汉,一时拿不定主意,“你们在端州可有亲朋好友?”
“有,我们刚从外地来,替我家老爷办点事,一时间对端州确是不熟,老爷有别院在此地,好像在正阳街燕子巷那边,老人家可知道?”马汉打蛇随棍上。
“正阳街燕子巷?”薜掌柜琢磨半天,那条巷街是官府地界,莫不是这二位是哪位官老爷的亲信,也罢,随他们一起行路总好过被杜府恶奴找到毒打送命,方才他二人露的一手,功夫不错,怎么也比单独面对杜府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要好。“好,既然二位要去燕子巷,小老儿就带个路,也算是报答二位救命之恩。”王朝起身帮薜掌柜收拾:“老人家有心了,我们正愁找不到门路呢,有您在,我二人不会两眼一抹黑,到处抓瞎。”
茶楼里三人看完这出闹剧,“你替包拯找了几个好帮手。”白玉堂捏着茶杯,看了眼展昭,“我可没这么本事,是公孙大哥慧眼识人。”展昭倒掉尾茶。
“你们猜二个莽汉会把老掌柜带去哪?”公孙策笑吟吟地问道。
“知州府吧。”展昭托着下巴,转着桌上的杯子。“倒是不错,看老掌柜年岁,应该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白玉堂接过他的杯子:“要茶?”展昭支起身子:“要,还要蜜饯和松子。”公孙策翻着淘来的旧书看得津津有味。白玉堂从竹篮里取出两个纸封,“这个是蜜饯。”展昭抛了一颗进嘴,“嗯,好吃!”白玉堂则是打开另一个纸封,取只白瓷碟,开始剥松子。
王朝马汉带着薜掌柜,一路七弯八拐,绕得老掌柜有些犯晕,等他定神抬头看牌匾,“知州府!”薜掌柜扭身就要走,却被王朝拦住了,“老先生,怎么要走?”
“你们是……官府的人?”薜掌柜有些结巴,“向老先生赔个不是则个,我家大人初上任,我们兄弟今日巡街,正巧碰上杜府奴才为恶,就顺手推舟,把您请来府上一叙,保证安全无虞。”
薜掌柜抖着手,暗暗叫苦:“官字两个口,这可真上刚脱狼窝又进虎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