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纪见事情有了着落,暗地松口气,“下个月王爷六十大寿,庄主和郡主能否一同前往?”
“当然要去,话说,本公子还没见过外公呢。”展旭摇着扇子。“如此甚好,王爷这个生辰定然最为满意。”赵纪等人想着不虚此行,圆满完成任务。
展昭在庄里歇了二天,便启程去端州,“小昭,凡事多留心,莫逞强,保护好吾身!”展夫人千叮咛万嘱咐。
“娘,您放心,下个月外公大寿,一定回来和大家共庆。”展昭打马上路,直奔端州。
却说白玉堂和公孙策在端州逗留数日,公孙策走街窜巷,在一间旧书斋找到几本古籍,准备选两块端砚回乡送亲友,白玉堂百无聊赖,趁公孙逛博古店时,找了家酒楼,临窗而坐,自斟独饮。
包拯进城后一刻也不敢耽搁,直奔府衙,验明告身印信,交割文书,沿路百姓见新官上任,免不得多方打探,“看到了,新来的知州老爷满脸乌云,不知善恶呐。”
世人习惯以貌取人,三言两语断人善恶,看热闹的老百姓听闻包拯面如黑炭,各自长吁短叹,“唉,刚送走一头狼,又来了一只虎,这日子呐,真没法过了哦。”
包兴听后心中忿然不平,大声分辩:“我家老爷才不是虎呢,他是好官,为国为民的好官。”
“好了,包兴,你瞎嚷嚷什么,大人刚到,百姓不了解实情,多有猜测不足为奇!”马汉背着书笈拽着包兴进了知州府。
王朝四兄弟将行李收拾进府衙,包兴在府中转了一圈,煮了壶热茶送到花厅,“老爷,这院落可比定远县在多了,老夫人来了,定会喜欢。”
“你这小厮,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行,为官者切莫忘了百姓清贫,为百姓谋福祉方为正道。”包拯呷了口茶,见王朝几个忙着收拾,“包兴,叫伙房准备饭食。”
“端州!”展昭看着青石城墙,古拙简朴,心里默念,“终是到了。”行至正阳街,老百姓说得最多便是新来的知州,街边大小商贩吆喝买卖,酒旗招幡迎风起舞,倒是一番热闹繁华的景象。
展昭牵着大黑马边走边看,却是不急,好似外乡人来端州游玩,沿街多是石砚店,好奇进去瞧瞧,“客官,要买砚台,我这可是百年老店,全端州城就数我这里东西最全,这几款都不错,要不要亲研试试?”展昭接过砚台细看,“嗯,砚是好砚,可惜在下不好此道!”推却店小二的招揽,出店随意转悠。
“咻!”空中传来破风声,展昭随手接过,一颗蚕豆躺在掌心,举目四顾,入眼是家装潢气派的酒楼,临窗坐着位白衣人,“白玉堂!”展昭剥好蚕豆丢进嘴,“嗯,五香味,不错!”
白玉堂早就看到闲逛的展昭,意外之喜,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展昭去而复返,让白玉堂甚是好奇,也幸得公孙好古籍文墨,到了端州挪不动腿,要不然怕是要错身而过。“白兄。”展昭打了声招呼。
“上来喝一杯。”白玉堂朝他招手,展昭将马交给店小二,晃晃悠悠上楼,“白兄没有回乡?公孙大哥呢?”
“哓,回来了!”白玉堂指了指楼下抱着一堆书画的公孙策,展昭恍然大悟,“难怪,文人好墨,公孙大哥也难以免俗。”
公孙背上一药篓,手里抱着字画进楼,“白五,你个没良心的,转眼就不见人了,这么不想替我拿东西?“
“公孙大哥,药篓给我。”展昭忙把剑搁桌边,下楼接过公孙背上的药篓,公孙满脸惊喜,“展昭,你什么时候来的?”兄弟二人边聊边上楼,这白玉堂叫小二加酒菜,特意吩咐要了几道端州特色菜肴,焖麦溪鱼,鸡煲毛蟹,寒烟醉柚,蜜汁莲藕,双竹杏花白,配以德庆酥,砵仔糕,竹篙粉和裹蒸粽几样点心,再加一壶十八仙,展昭看小二哥流水不断一样送上来的菜品,定定看白玉堂,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富埒陶白”四个大字,公孙倒是习惯了,眼前这位爷可不就是堆金积玉的锦绣窝里养出来的。
“小昭,方才不是叫饿,快吃吧。”公孙把麦溪鱼放到展昭跟前,“这鱼无泥腥味,多肉少刺,嫩滑鲜甜,你素来喜鱼,尝尝看。”展昭夹了一筷子,“嗯,味道当真好。”说完又戳了块鱼肉。
白玉堂看他二人你来我往,旁若无人,“咳!”展昭停下来筷子,“白兄可是呛着了,光喝酒不吃菜,容易呛。”说完拿起边上闲置碗筷,起身替白玉堂布菜,见展昭眼里的期待,白玉堂夹起鱼肉塞进嘴里,
公孙没理两小的,拆了只蟹斗:”小昭,没回乡?怎么又回转端州了。”
“哦,途中收到兄长传信,家中无事,不急着返乡,来端州转转。”展昭放下汤勺。白玉堂喝了口酒,自是不信展昭所言,据他所知,虽说展昭和他一样,常年不着家,落剑庄的人可是巴着他们三少爷窝在庄里,足不出户,当个米虫最好,省得庄里上上下下挂心,却又舍不得拘着他,只好放他在外边四处游历。
展昭察觉白玉堂戏谑的目光,知他定是不信游玩一说,“在端州这些时日,公孙大哥收获不少。”
见展昭岔开话题 ,白玉堂也不深究,左右无事,在此地呆些时日总会知道他去而复返的目的,三人酒足饭饱,展昭对着照进窗的阳光眯了眯,神情愉悦,本以为人生地不熟,没想到白玉堂居然也未离开,“多谢白兄的美酒佳肴。”公孙看白玉堂面前的碗碟空空,连连称奇,这要让陷空岛的人看到,怕是眼珠子掉一地,白五爷酒菜光盘,确实难得一见。
包拯这边招呼王朝几个围桌吃饭,席间,张龙和赵虎把打听的消息说与包拯,“大人,街头巷尾多是书肆墨斋,就入城正阳街热闹些,像平阳,安阳,初阳,鸿泰,涯石街一些地方甚至萧瑟,连人都很少有。”
端州地属蛮荒,交通闭塞,四季酷热,民风慓悍,有着“杀人祭鬼”“巫觋横行”的习俗,历朝历代为贬谪官员的不毛之地,若逢时疫,更是哀鸿遍野,包拯想起崇政殿中,年轻的官家殷殷嘱托,义无反顾地来到端州,不为仕途,只为黎民计。此地虽偏荒一隅,却又因端溪墨砚倍受文墨客推崇而闻名天下。
“却是为何?清天白日,不做营生么?”马汉问。
“我们也正纳闷,好不容易遇上位老者,才知道都进山采石去了。”赵虎咽下嘴里饭菜,端起凉茶一饮而尽。
“包大人,这端溪砚台有什么奇特之处,得劳动此处百姓家家采石制砚?”张龙不解,他四人出身草莽,初略识字,对文墨一类并不知晓,“属下听说端砚是朝廷贡品,坊间有‘端州岁贡砚十’之说,想必此砚定不是凡品,一路走来,处处可见干涸荒地,少雨缺水,民生可谓艰难。”王朝叹道。
包拯心思凝重,途中所见所闻,石山祼露,到处尽是被破坏的山体植被,若说是穷山恶水,定无人反驳,只吃了半碗饭,便放下筷子,“老爷,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天热没胃口,我让伙房备些酸梅汤水。”
“包兴,不必了,不饿,所以吃得少些,无需大惊小怪。”包拯示意包兴带人收拾,他领着王朝四人往前堂去,“大人可是忧心民事?“
“方才张龙问端砚有何奇特之处,这要从唐贞观年说起,当时有位岭南举子上京应试,时逢长安大雪纷飞,科考那天,举子带着端砚进场,因天寒地冻,手脚僵木,考生刚研好墨,蘸墨挥毫之挥,墨汁凝结成冰,弄得考生们无计可施,只得拼命向砚台呵气,半写半停,监考官也是爱莫能助无可奈何,此时监考官却发现岭南举子正笔走龙蛇,奋笔疾书,砚里的墨不仅没有冻结,还油润生辉。监考官看得惊奇,科考结束,他向举子借砚细看,并亲自蘸墨挥毫,众人见纸上墨迹清艳,鲜色夺目,令人爱不释手。当下询问举子得知此砚出处端州,便将此砚视为奇宝,并上奏唐天子,唐天子用后果真不错,龙颜大悦,遂把端砚列为贡品。上好的端砚,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冬,用手按其砚堂,水气久而不干,故有‘呵气研墨’的之说。”包拯难得吊回书袋,“端州既有如此名砚,怎么百姓过得这般艰难。”赵虎不解。
王朝三人拿眼横他,民生凋敝定与当地官府脱不了干系,名砚倾国,各路神仙又岂会放过,地方官员为升官发财,端砚成了最好的‘敲门砖”,更諻论各级官商之间的营营苟苟,包拯初涉端州,前路不明,当日前任知州交割,赤字红账触目惊心,怎能不叫人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