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连日奔波,到达常州府时,已是二日后了,遇上孩子饿,只得向店家要些羊奶,米汤喂他,好在孩子还算乖巧,只要吃饱,便不哭不闹,解下斗蓬,把孩子抱在手里,“终于到了。”展昭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阿布,向路人打听落剑庄的位置。
“公子要找落剑庄啊?哪,你朝这主街走到尽头,看见大石狮往左拐,见到浅黄色的大门,便是落剑庄了。”一位老伯替展昭指了指路。
“多谢!”街上来往的行人都很好奇,瞧着这蓝衣公子年岁尚轻,却怀抱娇儿,惹得好些大姑娘小媳妇莫不银牙咬碎:“这公子举手投足尽显风流,如此年轻就已了娶妻生子,真真气煞人也。”
展昭照着老伯的指点,来到落剑庄门前,正要上前叫门,就被门僮拦住:“这位公子,请问要找谁?”
“这个认识吗?”展昭也不废话,自腰间取出块刻着青龙的玉佩递到门僮眼前。“原来是三少爷,请恕展兴有眼无珠。”展兴连忙打开大门。
展昭收起玉佩,笑道:“我离家多年,你又从未见过我,不知者不罪。”
“谢少爷。”展兴笑得牙不见眼。
“好了,帮我把阿布牵到马厩去,我去见爹娘。”展昭朝阿布努努嘴,示意他跟展兴走。
阿布看了展昭一眼,“嗯,这就是主人的家?阿布好好看看。”扭头跟着展兴走了。
展昭深吸口气,“呆会就见着爷爷奶奶,你可要乖点,别哭啊。”轻抚手中孩子的小脸。
“三儿,你回来!”从厅里走出一位秀美娇小的妇人,一袭素衣,发间除一只碧玉簪,再无其他饰物,看她的神情,想来应该是自己的娘亲,当下快步上前,双膝跪地:“不孝儿展昭见过娘亲。”
“起来,起来,三儿,十年了,你长得比娘还高,让娘好好看看你。”展夫人抚着眼前少年郎的脸颊,妙目含泪,“回来就好,娘想你想得紧呢。”抱着展昭不放,展昭鼻间萦绕着记忆中熟悉的淡香,眼有些热,“娘,展昭不孝,十年来未在娘身边,请娘责罚。”
“傻孩子,娘身边有很多人伺候,你十年寒暑,艺有所成,才是为娘最大安慰。”展夫人轻拍着展昭的后背。
“哇呜哇呜!”展昭沉浸在家人团聚地喜悦中,忘了手中还抱着个孩子,喑哑的哭声惊呆了在声众人。“幺儿,这难道是你的孩子?”展夫人松开展昭,退到一边,望着哭得厉害的孩子,身后的展睿和展旭更是惊愕不已,他们怎么也没想,展昭比他们小就已做爹了。
展昭涨红了脸,慌忙解释:“不是啊,娘,这孩子是孩儿在路上救下的,他爹娘出了意外,托我将他带回陷空岛交给那里的岛主。”
众人松了口中,特别是展睿和展旭,要真是展昭的孩子,他们肯定被娘亲逼婚生子,好让她老人家含孙如饴,“三弟,你吓死哥哥了。”展旭走向前,吊儿朗当拥着展昭的肩。
“你是二哥?”展昭有些不确定。
“怎么,连大哥二哥都认错啊?”展旭朝展睿使个眼色。
展昭侧脸看了下展旭的耳后,笑道:“你是二哥,大哥在那儿呢!”
“你怎么分辨出来的,我跟老大长得很像啊。”展旭满脸疑惑。
展昭指指耳后,“二哥耳后有颗红痣,大哥没有。”
“好小子,记性这么好。”展旭扫兴地看了展睿的一眼。
“爹,大哥,展昭回来了。”展昭说着就要下跪。
“起来!”展书韪扶起他,瞅着英气勃勃的展昭,他长得最像自己,而展睿和展旭都像展夫人,他很瘦,双颊间再也找不到幼时的丰盈,一袭蓝衣衬得人欲发清俊,“瘦了,长高了。”展书韪笑得很开心。
“爷爷不在庄子里?”展昭四看之下,也没有见到展擎天。
“老人家闲不住,去找蓬莱二仙两位前辈弈棋品酒,不急,这就去信,让他老人家回来。”展书韪笑道。
展旭转头叫来展忠,让他安排酒席,一家人聚在厅中,展夫人抱着那孩子不撒手,“三儿,这孩子能不能咱们留下?”
“不行,娘,孩儿答应过楚氏夫妇,他们是常州百草堂的当家人,要将孩子送到卢家庄。”展昭道。
“好吧,你先歇几日,等精神恢复了,再去那陷空岛。”展夫人心有不舍却又不能强留难免遗憾,展昭吁了口气,幸好自家娘亲通情达理,要不然还得费一番口舌。
五日后,展昭启程去松江府,到了陷空岛,正逢卢方一行人外出办事,不得已,展昭只见着了他的夫人闵秀秀,她身边有个二个娃娃,正忙得不亦乐乎,看到展昭手中金钗和臂弯间的孩子,当下明白:“少侠,这孩子爹娘?”
“回夫人,这孩子的父母遇上意外,已然故去,托展昭将孩子送到贵庄。”展昭递上金钗。
“想不到楚师弟这么早就去了。”闵秀秀心有悲凄。
“他们是被人害了,这笔账展某会替他找人算清,只是这孩子,还请夫人照顾。”展昭不想上一代恩怨祸及幼儿,就自行担下鸾月宫一事。
“展少侠严重了,只是前些日子,我家五弟也带回两个幼儿,我一人怕是力不从心,可否请少侠先行照顾些时日。”闵秀秀看过展昭的拜贴,知他是落剑庄的三少爷,这孩子要是放在落剑庄,再好不过,另一方面自己也确实腾不出来手来,自己膝边的卢珍,再加白玉堂带来双生子,够她忙活的了。
展昭看了看手忙脚乱的闵秀秀,想着自家娘亲又那么喜欢孩子,收养这孩子也不是难事,“夫人,展某有个不情之情,这孩子我带回落剑庄照顾,日后收他为义子,不知夫人可否应允?”
闵秀秀呆了一下,继而笑了:“如此甚好,能入落剑庄的门,是孩子的福气。”
展昭不好意思地笑了:“夫人抬举,孩子还没有名字,请夫人赐名。”
“取字‘翼’,意为翼助,这孩子生时虽惨遭巨变,却能遇贵人化险为夷,福气不可谓不大,将来定能做人中龙凤,少侠看可好?”闵秀秀想了想问展昭。
“展翼,嗯,好名字,多谢夫人,展昭这就回庄,日后得空,定带翼儿到岛上拜访。”展昭起身告辞。
闵秀秀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少年郎,有着自家五弟一样出众的相貌,却不似五弟冷淡狂傲,剑眉星目,眸光谦和,修长挺拔的身躯好似园中翠竹,全身上下一派温润之气,心里暗笑:“想不到,这人与五弟倒是旗鼓相当,就不知道这二人来日可有缘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