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折腾,展昭四周岁,还是被无名老祖带走了,展擎天气得大半年不理人,一个人云游去了,而展睿和展旭也被蓬莱二仙拎去蓬莱仙岛,习武学文。
四岁的展昭,长得像个粉面团子,无名老祖一把抱起,掂量下份量,哈哈大笑:“小昭,这身子骨,倒真是不错。”清音山,无锋洞里,耄耋老者与四岁蒙童对看,“爷爷好!”奶声奶气问好声让无名老祖心头从里到外好不舒坦。
离开家的展昭并不觉得孤单,清音山里多得的是奇珍异兽,那日无名老祖刚喂他吃好早食,他便跑到清音山坡,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握着无名老祖给的短剑,对着满坡的野花舞起来,“啾啾!”微弱的叫声打断了展昭练剑,收势后,展昭徇声而去,跑到青竹林,便被眼景象吓住了。
一匹通体墨黑的母马半趴在地上,嘴里喘息不断,身下殷红的鲜血汩汩不断,肚腹侧边是匹刚睁眼的小马。展昭有些害怕,但看小马想站站不起来,母马用尽全力拱着小马,怎奈力不从心,扯了把嫩草送到母马嘴边。“马儿,吃吧吃吧,吃了就有力气的。”趁母马吃草时,展昭蹑手蹑脚地走近小马,轻轻地扶着小马,让它自己慢慢站起来,小马体虚,刚站起,就歪倒下去,展昭见它要倒下去,又将它扶起,如此反复十来次,小马终于能站起来了,虽然四肢还有些发颤,却能蹒跚着走到母马身边,舔着它的脸,母马见小马站起来,琉璃大眼感激地望着展昭,继而慢慢合上眼,任小马如何呼叫,母马再无声息,展昭吓呆了,只是抱着小马,哀哀地哭起来,待无名老祖找到他时,他已和小马相依偎在母马身边,沉沉睡去。
“小昭,醒醒!”是无名老祖慈祥的声音。
“啊!”展昭惊叫坐起,扑到无名老祖怀里,大哭:“师傅,马儿死了,马儿死了。”
“傻孩子,那小马儿活着呢,它没了娘,成了孤儿,以后就由你照顾它,行吗?”无名老祖心疼擦去展昭满脸泪痕,轻拍他的背慢慢安抚。
展昭耸了耸鼻子,“好,师傅,我一定好好照顾小马。”
无名老祖甚是欣慰,五岁大的孩子,已懂得慈悲,“从今日起,师傅便正式开始教你武功,咱们先从马步开始。”
似水年华等闲过,山中甲子世上千年,展昭在清音山呆了十年有余,十年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而无名老祖唠叨最多的一句就是:“小时候胖得像个团子,怎么越长越瘦,老子那些鱼啊虾啊都不知道喂到哪里去了。”而展昭听着这话,只得叹气,试问哪个小孩刚出生不是胖得像个团子,小时候像又不代表长大也是团子。
十五岁,展昭的燕子飞,已可与无名老祖媲美,老祖宗每每见展昭在虎跳崖和藏花涧来回穿梭,就笑得牙不见眼。
隔年,无名老祖终于把自己藏了近百年的剑传给展昭,剑很重,展照本想要那把轻便些的画影,老祖宗说,那是女人用的剑,他带不合适。
当展昭拿着巨阙趁着月光一通舞,剑气激荡,引得藏花谷底龙吟虎啸,飞禽走兽满山乱跑。
“展昭,剑在于轻,快,灵,巧,这几点你把握得很好,另你身子骨轻,占了不少优势。”无名老祖走到他面前,看着双眸清明的少年,捋着银鬃提点几句。
“师傅,我的剑法可是有不妥?”展昭抬眼看无名老祖,问道。
无名老祖抬首望远山,重峦叠幛,白鹤齐飞,悠悠道:“孩子,人有灵魂,剑有灵性,巨阙贵为仁剑,它的主人必须心怀慈悲,方得相合。切记,人剑合一之时,剑由心生,心随剑动,无形化有形,有形变无形,世间有所武学,万变不离其中,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男儿当如是。”
展昭听了无名老祖一番言词,心里不免激荡,有些不舍,抿抿嘴问道:“师傅是要我下山?”
无名老祖回过头,哈哈一笑,“展昭,你果然聪慧过人,也不枉巨阙认你为主,切不可忘,有度有则,方为君子之大善也。”
“是,师傅,徒儿谨记!”展昭抱着剑立于竹林,月映斜影,紫竹云茂,衬着黑发少年低低地浅笑。
“云竹茂,藏花娇,风云动,天地啸,江湖深,海来筹,山林高,峰相守。展昭,去吧,人在世间,不入世,怎出世。”无名老祖扬起手中剑鞘,朝展昭抛去。
展昭足间一点竹稍顶,“嘟嘟!”对还在半山坡上吃草马儿打了个呼哨,高大健壮的黑马顺风奔跑,展昭回首看无锋洞下藏花谷,藏花谷口虎跳崖,那万竿修竹,落在月影里,果真江山如画。
“展昭,为师不远送,你好自去吧。”耳边传来无名老祖夹雄厚内劲的嘱咐声。
“师傅,徒儿去了,您多保重。得空,展昭定来看您!”清亮的嗓音响遍了整个清音山,惊起无数鸟鹊,一时间,热闹非凡。
展昭下山第一件事,便是找回家的路,“阿布,你说我怎么就忘了问师傅,落剑庄在哪儿呢?”揉着身边黑马长长的马鬃,百无聊赖地走在蓝田镇的大街上。
蓝田镇取自“蓝田日暖玉生烟”之意,小镇人不多,很安祥,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民风淳厚,时下正是初春,万物复苏,花红柳绿,莺歌燕舞,画桥映七分春色,瞅着村落里袅袅青烟,“取之蓝田,倒真是名副其实。”展昭找了间茶寮,要了壶清茶和花生米,边吃边赏春色。
“小哥,是头回到这蓝田镇吧?”茶博士闲下来,便与展昭聊开了。
展昭喝了茶,剥了颗花生丢进嘴里,“嗯,第一次来。”
“难怪,小哥做何营生哪?”茶博士亲自斟茶。
“嗯,老板这茶不错,清香甘甜。”展昭又丢了粒花生米到嘴里。“刚出来,先寻个门道,攒先经验,老板,您这儿南来北往的客人甚多,可听过落剑庄这个地方?”
茶博士双眼一亮:“落剑庄当然知道,小哥这是去寻亲还是访友?”
“都有吧。”展昭说得含糊不清,他可不想闹笑话,这要说出去,堂堂展家三公子,连自家门庭都找不到,那也太丢人了。“还望老板指个路。”
“呵,小哥你可算是问对了人,落剑庄在常州,你顺此官道,一直往南走,到了苏地,再问问路人,就可找到那庄子。”茶博士美美的抿了口茶。
“多谢!”展昭将桌上的花生壳收好,丢进放废杂物的簸箕里,付了茶钱,唤回还在吃春草的阿布,策马而去,独留余影渐行渐远。
“真是少年儿郎,意气风发。”茶博士捋着胡须叹道,瞅着四下无客人上门,便温上一壶老酒,淅淅沥沥的春雨如约而至,斜倚方榻,品着美酒,借着三分醉意思念春光明媚,繁花似景,昔日的青梅竹马,做着青春作伴好还乡的美梦。
展昭一路南行,听了不少江湖轶事,茶舍酒楼,尽是些说书的段子,这日,展昭牵着阿布在大街上闲晃,走到一间酒楼前,阿布便不肯迈步了,“怎么不走了?”展昭拍拍阿布的颈项,大黑马抬头看天。
“日正中天,嗯,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展昭抬手挡着日光,半眯着眼,“得意楼?好,就这里了。”拽了下缰绳,“走吧,阿布,呆会我让他们给你喂点好料。”
“这位客官,里面请!”小二一见展昭衣品不凡,立马上前热情地招呼起来。
“多谢小二哥,我这马要吃点好料,有没有葫萝卜,替我喂它两根,另外再喂上一个苹果和草料,一盘清水。”展昭问。
小二将马缰交到马僮手里,“好了,客官,你要的小店都有,呆会就让马僮去喂。”小二看着展昭手里白花花银子,笑得嘴都咧到耳根后去了。
“那就麻烦了。”展昭扬起笑容,将银子递小二。
“客官要吃点什么?”小二问。
“你们楼里有什么拿手菜,给我来几样。”展昭在一空桌边坐下,巨阙搁在桌角。
“好勒,客官要不要来点酒。”小二又问。
“不必了,直接上米饭就好。”展昭取了双竹筷,夹起小二送的酿鸭舌,细细的嚼起来。“嗯,味道还不错。”
“姜汁鱼片,玉笋蕨菜,宫爆兔丁,碧玉丸子,客官,您的菜上齐了。”小二边放菜边报菜名。
“小二,这就是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展昭支着筷子问。
“客官,别看这几样菜不出奇,你吃过后,保管你还想再吃。”小二以为展昭说自己诳人呢。
展昭盛了碗碧玉丸子汤,果然好料,鲜虾,干贝,青菜丝,春笋,牛肉丸子,上好的高汤煮出来的,清香四溢,吃了一口,展昭瞪大眼,“嗯,好吃!”说罢,连忙举起筷子,将其他几道菜尝到个遍。“小二,给我碗白饭。”展昭喝好汤,便叫小二上米饭。
“客官,小的没骗您吧。”小二见展昭吃得意犹未尽,笑问道。
“嗯,小二,你们掌柜实在,这饭菜确实不错。”展昭赞道。
结账下楼时,马僮已将阿布牵回,“客官,这马可是上品,特有灵性。”马僮把缰绳交到展昭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