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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大玥京城

飞雪剑长鸣

在迷蒙的烟雾与岁月的斑驳中,大玥京城之外的宝塔寺仿佛一颗历史的尘埃,悄然坐落于砖瓦斑驳的记忆角落。在这片凝固的时空,一个破败不堪的庭院孤独地掩映其间,似乎叙说着无声的故事。

宋翕羽,那北疆的小王爷,此时正静坐于斑驳旧椅,双眸中掠过一抹倦怠与忧伤。他手臂微曲,支颐沉思,目光落在桌上一盘饺子上,那是他憧憬了一日的食物,却因为坎坷延迟,皮儿已破馅儿已凉。

放眼望去,西边天际的残阳似一弯落寂的金钗,点缀着沉寂的天幕,引得他心旌摇曳,思绪飘远。于无际的暮色中,再次悠然回到那个属于北疆王府的金色时光。

在那些如水柔情的岁月里,每至小王爷与姐姐同庆生辰的那天,姐姐,那位亦师亦友的温婉典雅之人,总会在那一日搁下万千缱绻,只为与弟弟共度这段温馨。一下午的时间弄上一大桌子的饺子,饺子中的馅料讲究得连那些自负的后厨大师傅们也会赞不绝口。

幼时的小王爷常藏于暗处,眼带笑意,偷观姐姐费力的摆弄着比她还大的案板,偷偷的笑,如今每每回忆,那些温馨往昔都化作心头最昂贵的幸福碎银,散落在尘封的记忆里,泛起层层温柔的涟漪。

小王爷的手指细腻地拂过筷尖,轻轻地,如同触摸薄雾中的花瓣,他缓缓地挟起了那些早已失去了弹性,泡成一团的饺子,送入唇间。饺子在口中慢慢崩散,它的味道虽不如姐姐包的,但生辰吃饺子的仪式,却是小王爷坚守多年的习惯。

退回到温馨的私室,小王爷轻手轻脚地在枕头下掏出了一册颜色已然泛黄,封皮早已磨损的书。那是一本记载着不同篇章、题为“杂事”的书,每一篇都是姐姐从繁忙的公务中抽出时间,为他编织的小故事。每当小王爷向她提出无穷无尽的好奇问题时,她总是指向那本书,让他在字里行间寻找答案。

岁月如水,那些片段和故事在时间长河中逐渐增多,最终被汇编成这样一本收藏着旧时光的宝贵之物。小王爷的双目游走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间,仿佛每一次翻阅都能在其中发现新的秘密和乐趣,一次又一次地读着,并未曾厌倦。每读一遍,他心中的思念就随着故事的波澜起伏,拾起一份又一份。这些年来,无论春夏秋冬,那份思念之情从未褪色,反而随着每次翻阅而愈加浓烈。

残阳温柔地穿过木格窗,伴随着飘散的尘埃,落在枯寂书页上,把那页泛黄的宣纸染上了时光的色彩。此刻,小王爷手指缓缓拂过那如水墨画般淡雅细腻的字迹,那是他姐姐的手笔,每一个挥毫,都承载着她的深情。

十年前,大病初愈的小王爷得知姐姐为了救自己而跟着外人离开王府后,怀着一颗震怒的心质问父王,他的声音在王府中回荡,透着愤怒与不甘,“为何容她随那外人而去?!”

而北疆王,面对儿子的质疑没有了往日的震慑力,只是默默无言。

待小王爷消气后便告诉了那晚姐姐与父王谈话的详情,知晓真相的小王爷沉寂了许久,那不易觉察的哽咽藏于心底,难以平复。

他的视线再度落回那泛黄的书页,手指触及繁复中透出温暖的汉字,眼中的泪花如破晓的朝霞,闪烁着摇曳的光点。他终究明白,姐姐的离开,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北疆,可十年了,她又在哪呢?

当日暮垂,天穹苍蒙漫上了一层苍茫的暗色,世界渐渐陷入了夜色的宁静怀抱。小王爷正缠绵于梦与现实的辽阔边际,耳畔突然传来了连绵而清脆的敲门声。他从朦胧中萌发出一丝清醒,细声问道:“是谁?”

声如悬铃,穿过古木门扉,回荡于幽静的庭院之中。

“禀告小王爷,弟子恒远是也。方才住持慈悲吩咐,说今宵乃是小王爷的华诞之辰,特命弟子送来了一碗长寿面,愿为小王爷增添岁月之福、绵延之寿。”声音外透着怀抱恭敬与和煦之意。

小王爷满心疑窦,眉头微蹙下缓缓推开厚重的房门,眼前出现的是一位青衣年轻和尚恒远。他踏入房内,随着温润的灯光照耀其身,投下一道修长而稳定的身影。接近小王爷时,他巧妙地弯身,使得其声音如同春风绕梁,不着痕迹地传入小王爷耳中:“王府有令,近期小王爷无必要,切勿独自外出。”

言罢,他将那碗象征着福寿绵长的长寿面轻轻放置,随即合十还了一礼,安静地退了出去。

坐在那古木风韵的书桌旁,小王爷的目光落在那碗长寿面上,他的思绪随之沉沉的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周遭虽然安静,却隐隐透出一丝紧张气氛,他深知王府的暗中守护如影随形,然而他万万没想到,那位一直默默无闻的恒远和尚竟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正当他心中对北疆时辰卫的损失感到忧虑之时,恒远和尚的出现却不经意间为他的心情带来了一丝慰藉,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释然的微笑。

不过,即使在这短暂的欢愉之后,小王爷的眉头紧锁,内心仍不无担忧。北疆的风云再起,各方蠢蠢欲动。显然,为了不让他卷入未知的危险,王府不惜启用深藏许久的暗子传递密讯,来确保他的安全,或许在寺内还有更多的人在暗中保护他。保持警觉,对小王爷而言早已是生存于这庞大而复杂京城的第二本能。

一声叹息,轻若落叶,却沉重地刻印在小王爷心房最深处。自时辰卫叛徒背叛,北疆王府大变后,这王府里值得信赖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时辰卫的核心被其他势力销毁擒拿,新一代的生肖卫还很年轻,这王府情报要想回到当年还需要很多时间,可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啊。

想至此,小王爷心中更觉隐痛难抑,不禁又是一叹。大哥之死,惨绝人寰;二哥之伤,废而心疵;姐姐之失,如风中烟云。这一切,都压在了父王的单薄肩头,他,那位曾经雄执北疆的雄主,如今却似一位孤独的巨人,独自一人支撑着整个北疆,不免有些悲痛。

慢步回到床上缓缓合眼久久无法入睡,而那碗长寿面安静的摆在桌子上未动分毫。

...

暮色渐浓,大玥京城的夜韵如锦,星辉浸染了幽幽街市。在这繁花似锦之中,有一处灯火辉映的孤岛,名为桂月楼,香风扑鼻,琉璃瓦顶在月下熠熠生辉。就在今夜,棋党的心腹纷至沓来,低语于精雕绮窗之下,因暗子殒命于北疆聚首于此。

人群缓缓散开,让出一道道路,梅其棋缓步向前,沉稳而定,长衫如墨,顾盼间自有临风傲骨。他落座于重重幔帐后,手指轻叩着红木扶手,目光扫过忧色如云的众人,带着深沉的思量开言:“北疆王还是北疆王啊,不过宋玺那个老东西的这一招也算是暴露了北疆的实力,也是无奈之举,看样子北疆的手段也就这么多,各位不必太过担心。”

齐大人抬手轻轻托起酒盏,那一缕缕烈酒的香气在空中缱绻,随着他轻酌一口,那紫金色的液体在杯中泛出微光,如同流转的琥珀。

“诸位,”齐大人的声音在烛光跳动中显得沉静却不失力度,“虽然各家都有损失,但相比北疆暴露出的疲软也就不值一提了,不过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后各位对付北疆王府还需小心些!”

随着齐大人话音的落下,他四周的士人骚动中逐渐安定,暗自点头。

梅棋的目光环扫四座,终于停定在右手的赵斯身上,他的声音低沉而平和,却在不经意间透出权谋者的锋芒:“给太子安排的人暂时住在城外林院,还要麻烦赵掌柜亲自送去东宫,要是赵掌柜有相中的也可直接领走。”

赵斯身形微颤,惊涛骇浪般的内心在礼貌的谦卑中巧妙隐藏,他急促地作了一揖,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心中却在滴汗。对于梅棋的暗示,他明白那林院里都是太子的人他这要是不声不响的带走一两个,被这些大人物捅到太子那里,那他这个掌柜是做到头了,甚至会生命的危险。

这赵斯是太子的手下,负责东宫与棋党之间的消息传达和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利用其职之便,暗线联系,为自己积蓄着金银财宝。这太子殿下深受当今天子的影响,贪图享乐阴险狡诈,正因为这些棋党才有门路接近太子,为太子提供那些龌龊的东西。

梅棋眯起眼,微微一笑,如同春风拂面地让人感到既舒服又寒冷,“传话与太子,一切烦恼不须放心上。宋玺这老狐狸的凶残恰是他恐惧的表现。在他壮年时,他绝不会如此咄咄逼人。现在不过是败双武后遗病未除,恐怕时日无多,才会露出这等狼狈。赵掌柜,请回吧。”

“噢,是,小的告退。”赵斯悄无声息地行了一礼,急匆匆地身影没入夜色之中。

待外人走后梅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诸位,北疆暂时无需咱们操心。”他低声说道,声音中有着严肃,“等风声过去再行安排,北疆王这些年间接得罪了不少人,肯定也惹怒了陛下,咱们静观其变就好。”

梅棋目光轻轻转动,如同夜空中明亮的恒星,温和却透着询问的锋芒:“齐大人,平党在北疆也有所损失,怎么会那般平静?”

而齐大人,身着细细的青丝袍,温顺如一位学者,却隐藏着几分王者之相。他放下酒杯,指尖轻捻那一缕飘逸的山羊胡须,徐徐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宽广:“这冀州突降暴雪,流民增多,平党正联合户部准备拨款前去冀州救灾,哪有时间去理会北疆之事呢!”

这齐大人正是户部尚书,表面上温和中立暗地里却与两党勾结,在平党那边得到了好官的名声,在棋党这又得到了沾满鲜血的财富。

梅其棋触摸着自己的下巴,嘴角弯起一抹诡计的笑,他轻轻发问:“何时离京?”

“三日后出发!”齐大人眯眼达到。

梅棋在轻微的思考后,展现出一种颇具魅力的决断:“那就照旧规矩,假扮江湖中人,劫富济贫,得手后二八分成,如何?”

“成交!”

两人眼神交汇,仿佛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桀笑间,斗室之内响起的是蓬勃的笑声,喧嚣掩盖了其中暗涌的真相。在场的一众人等谁也没有说那是给流民救命的赈灾款,看来这样打劫朝廷也不是一两次了。

...

次日,在大玥京城的皇宫后花园,阳光灿烂。正值午时,一道身着宽松龙袍的身影缓缓从爱妃的宫殿中漫步而出,步入这座凝结着繁华的后园。大玥天子,统领万里江山的皇帝,临风而立,仿佛尊贵与端庄的化身,静享着这一刻难得的悠闲,内心却在细细回味着与爱妃之间的柔情蜜意。

正当余晖染金了花瓣,灿烂如同延绵不绝的锦缎,一声颤抖而响亮的呼唤划破了宁静:“陛下,老奴有急事禀报!”一位白发苍苍、略显圆润的老太监,在不远处的石子路上跪下,衰老的双膝击打着地面,引起一阵沙沙微响。

大玥天子轻轻皱眉,神情间略带不耐,然而仍然挥手示意老太监前来。

那老太监气息微促,费力地企图保持着矮小的身躯,弓着腰接近天子,耳语般的声音中夹杂着忧虑与恐慌:“陛下,北疆消息传来,在北疆地界的人手均被北疆王府铲除了,这是清单。”他说着恭敬地双手递上一份密封的信件。

皇帝接过那份清单,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过其中的内容,不满和疑问颇为明显:“为何事发至今才向朕禀明?”

老太监身躯一颤,恐惧之下慌忙跪下,额头触地,声音里满是懊悔:“奴才罪该万死,奴才本不愿打搅陛下雅兴,罪该千死!”话音未落,他便开始扇自己的嘴巴,响亮的巴掌声响彻这静谧的花园。

“行了,朕也没想拿你怎么样。”皇帝的声音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愤怒。

老太监依然跪着,颤抖地望着细软的绿草,汗水沿着额头滑下,湿润了尘土。他知晓,即便是朝堂上的重臣,也需要等待圣旨才能一见天颜,更不要说自己这个卑贱的内侍了。

挥了挥手中的名单大玥天子嘴角带笑:“北疆王还是北疆王,够狠!连先皇留下来的老人也不放过。”

言及"先皇"二字,深宫幽径的芬芳中掠过一丝凝重的气氛。那些天子左右侍立的宫女、太监,以至远处金戈铁马、寂静森严的皇城禁卫,皆纷纷叩首,肃然跪地,在这庄严的寂静中仿佛连呼吸声都不曾敢放肆。是的,当代大玥天子与先皇不和,一旦触及便会惹起怒海波涛。臣下们敬而远之,谨慎到了极点,生怕牵连到了自己成了那个出气筒。

大玥天子忽而扫过那一片卑躬屈膝的人群,放声大笑:“看把你们吓了,都起来吧。”众人如释重负,纷纷站起,心中仍残留着未褪的惊恐。

就在人群方才平复之际,大玥天子的目光恰似鹰隼捕群雀,戏谑地挑逗着方才益发拘谨的禁军统领,唇边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这太监宫女跪下情有可原,你一个禁军统领也这么害怕,那朕的安全谁来保证呢?”

禁军统领刚站起的身子又跪了下去,急忙谄媚的说道:“陛下神武,您的至尊威严,即便是臣子我这铁骨铮铮的战士,也不禁惶恐。请陛下恕罪!”

“哈哈哈,这话朕爱听,平身吧,这些时日念你护朕有功,休沐三日,退下吧。”

“谢陛下!臣告退!”

大玥天子随手将名单揉作一团,不屑地扔于地上,那姿态潇洒而不拘小节。他细长的手指轻抚着后花园中冬日依旧盛开的花朵,轻轻低头,吸纳那点滴幽香,意态自若:“通知内卫,把先皇留下的人手全部派去北疆,他宋玺不是喜欢杀人吗,那就让他杀个够。”

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不知宋玺得知他处理掉的人,都是他义兄家臣的后代时,会是什么表情?朕,很是期待呢!”

经过那些仍战战兢兢的宫女太监身旁时,大玥天子笑着开口:“朕今日心情甚好,传令下去,告诸朝臣,开朝会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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