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角微红,湿润潋滟,圆润的肩膀漏在被面之外,这令慕声有些惶惑,特别是走进了发现她的头发,带着一种清寒的药草味,不是那种浓郁的香,找错了吗?
“出去!我叫你出去啊!”凌虞咬牙切齿,眼尾越发红了起来,配着那水色充裕的唇。
那日,心中凸起的晦暗似乎再次出露。
想让她哭得再狠一些,要杀了她吗?她这样柔弱的性子,濒临死境时,应该会满面泪痕,拽着自己的衣袖跪地求饶,因为恐惧声调都发颤吧。
那纤细白皙的脖颈,看起来一捏就断,脆弱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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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声将手覆上凌虞的脖颈,如玉脂般的滑腻,他微微偏头,威胁的话脱口而出,“凌小姐,本着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原则。不如,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求求我?”
“说点好听的话。”慕声嘱咐。
他并不希望凌虞呲牙咧嘴、宁死不屈。
凌虞蹙眉,慕声是训练有素的捉妖师,早些年应当也是练过剑的指腹有粗糙的茧,在她的皮肤上摩挲,惹得她战栗。
鹅黄色的衣衫下,有血色渗出。
“你没有治伤?”
慕声顺着凌虞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肩膀处被染红但是一片布料,眉心微微跳动一瞬,“不曾。”
凌虞在身为幽灵的那些年是见过凌妙妙和慕声的相处方式的。慕声此人,身世悲惨,自小不曾被人珍视,也未曾被好好对待过,凌妙妙正是靠着自身的乐观开朗和百折不挠的关怀才打动他。
如果,自己效仿凌妙妙,是不是也可以从慕声手下逃脱?
凌虞轻轻地伸出手,拽了拽慕声的衣袖,惊惧交加,声线震颤,“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我试过了药效很好。我替你包扎涂药,你不要滥杀无辜,放过我。”纤细的手指攀上了慕声的手腕,“算我求你。”
慕声收回自己的手。
是厌恶被自己触碰吗?凌虞心道。
不过,能获得呼吸自由的权利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反正自己还穿了一件小衣,凌虞找到外衫穿好。
“慕公子,你先坐下。我去给你拿药。”
凌虞穿好衣服,因为伤口疼痛行动缓慢,她在背阴处龇牙咧嘴把慕声骂了个底朝天,寻了烛火,又从梳妆台的小屉里找到药瓶,凌虞一回头,就见慕声堂而皇之地坐在自己床上。
她唇瓣微张,索性慕声连好好说话都不会,没人教他君子之礼倒也正常。
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凌虞将烛火放在床头,抬眼看向慕声,“慕公子,褪去衣衫吧。”
烛火映照,在墙面上落下两方影子,歪斜着,遮盖在一起,分割不清楚。
慕声对上凌虞的目光,随后开始慢吞吞地脱衣服。
——
那是凌虞第一次完整地看到慕声的脊背。
慕声尚且年少因此肩背并不过分宽厚,因为修炼而形成的肌肉恰到好处地包裹着,白皙的皮肤亮得惹眼。
饶是痛恨彼此,凌虞的脸也微微发热。
“愣着做什么?凌小姐莫非对我有什么想法?”
“……”好了,现在一点羞涩都没有了。
凌虞将金疮药倒出在掌心再慢慢地、仔细地涂抹在慕声后背的伤口处。因为事关生死,她很小心,屏着呼吸。
少女的呼吸很慢,但是汇聚而漫长,中间间隔的时间不知为什么让慕声有点喉咙发紧。
他大可卷起衣服直接走的。但,不知为何,自己没有动。反而是由着凌虞用她冰凉的手指在自己后背触摸,和着药膏在伤口的灼热……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热还是冷。
凌虞涂好后背,在犹豫要不要帮慕声涂手臂。
“怎的受这样多的伤?”凌虞随意找了个话茬,打算缓和一下气氛让慕声知好就收。
可慕声听起来却不是这样了。他后背除了应对镜妖受的割伤还有陈年的许多旧伤,鞭痕、剑痕密密麻麻在白皙的肤色下扭曲可怖。
从前除了慕瑶会偷偷帮他涂药,面对他满身的伤痕而流泪。很少有人会过问他。
他冷笑一声,“凌小姐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