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展与成叙约在城中一家新开的酒楼,酒楼位置略偏,却仍旧宾客如云,想来味道该是不错。
也确实不错。
成叙从坐下开始嘴里就没停过,高展虽说不乐意侯爷和凌远扰了他们二人独处时光,看到成叙吃的这样开心,嘴角也跟着上扬。
侯爷看得辣眼睛,索性不去看,支颐着看窗外的风景。
凌远把他的脑袋挪到自己肩头,低头吻了吻他眼睑,“要不要下去走走?”
总归呆在这里也无聊,但侯爷不放心成叙和高展呆一起,查那么久都没能查到高展的底细,他总觉得不安。于是摇了摇头。
凌远轻叹:“那便与我说说话。”
侯爷抬眼看他:“说什么?”
凌远被他逗笑了,抬手捏他鼻梁骨,想了想,道:“你前几日不是说想去淮州逛逛么?近来无事,恰好那边春暖花开,正好可以去看看。”
侯爷握住他的手:“好。那什么时候出发?”
“随时都可以,听齐儿的。”
侯爷拉着他的手坐起来,却突然发现厢房里本来在吃东西的两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偷偷离开了,才反应过来凌远有意无意遮住自己视线是为了什么,哀怨地看着他。
“啊远,你怎么也帮着他们骗我。”
“哪有。”凌远不赞成道,“明明是他们两人分去了齐儿对我的关心,为夫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侯爷:“......”
“好了,成叙也不是小孩子,自有他的想法,你又何必掺和他俩的事。”凌远无奈,“我看高展对成叙,分明用情已深。你怎么就不信他?”
侯爷抿了抿唇,“啊远也觉得我该信任他吗?”
凌远从侧面抱住他,“齐儿还记得那位戍边将军?”
戍边将军林兴亦,那位靠两位皇贵妃姐姐顶替了他帅位的戍边将军。
怎么可能不记得。
侯爷茫然:“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林兴亦这人,并不简单。”凌远道,“明面上是个酒囊饭袋,背地里倒是做了不少事。”
侯爷眼中不解更甚。
凌远继续道:“林兴亦看似在边疆军营碌碌无为,实则是陛下培育多年的暗卫之首,左龙卫正使。”
传闻太祖时为监察百官,曾创设左龙卫,但从未有人见过左龙卫,倒是说书先生很喜欢写,从闺阁情爱到家国天下,左龙卫亦正亦邪,却纪律严明,只听天子令,倒叫人心中愈发忌惮了。
侯爷没想到这世间竟真有左龙卫。
这是机密,而凌远也是前世登上帝位才知晓的。
“左龙卫设正使一人,副使两人。正使直接听令天子,而两位副使才真正处理左龙卫内部事务。”
“你该不是想和我说......高展是左龙卫副使?”
凌远点头。
侯爷心情复杂,却觉得也在意料之中。
能将自己身份藏得这样严实,让他查那么久都不暴露,明显是身份非凡,必定非富即贵,他也猜过高展许是为天子做事,没曾想还真被他猜对了。
毕竟这天底下,没有能比天子地位更显赫、势力更强大的了,也难怪能把身份藏得这样深。
天子权臣,权势滔天,却也如履薄冰。
侯爷揉了揉额角,高展这样的身份,成叙又是个没城府的,不说以后要被人拿捏,迟早要惹来祸端。
头疼了好几天,高展就带着媒婆、彩礼上门提亲了。
侯爷看着装满金银、瓷器和布匹的木箱,头更疼了。
成叙听到消息跌跌撞撞跑到前厅,正好看到面面相觑的侯爷与高展,先喊了一声“侯爷”,才看向旁边客座上的高展,心脏狂跳似要破出胸腔,“展、展哥,我听他们说......说......你来、提亲?”
高展替他理顺被风吹乱的发丝,柔声道:“嗯。下次来见展哥,不用跑。”
“不需要跑,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低沉而温柔的声音穿过耳边,成叙耳朵都要怀孕了。红着脸点了点头,眼睛却四处张望着系了红绸的木担。
高展手掌抚上他侧脸,眼底流淌的爱意似能将人灼伤,“小叙,你不是说喜欢和展哥呆在一起么?嫁给展哥,以后展哥照顾你,好不好?”
即便刚刚来的路上就已经听其他人说,听到他这句话时成叙还是懵住了,下意识看向侯爷的方向,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他的答案已经很明显。
侯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成叙与他一起长大,他早已把对方当作自己的亲兄弟,他不觉得高展能带给他幸福,却对那种无法与爱的人厮守的痛苦记忆犹新。说到底这是成叙的私事,无论他还是千识,都无权插手。
于是只是说:“你的婚事自己决定就好,不必问我。”
然后他就听见高展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成叙把脸埋进他胸前,很小声很小声地回了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