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这边侯爷回到营地后巡视一圈就睡下了，一夜无事。

京城四皇子府里却经历了一场暗杀，对方明显是下了死手，一连派出二十几位死士，王府的护卫死伤大半，就连四皇子辛苦培养的暗卫都折了好几个。

将刺客的尸体处理完再安置好伤者已经快到后半夜，睢阳端着药汤进书房的门时，凌远正坐在桌前翻看边界传回的消息。

睢阳没敢打扰，端着药汤站在旁边候着。

凌远看完，便将信纸架在烛灯上燃了，火焰穿透信纸一下子窜的老高，捏着信纸的那只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主子！”睢阳连忙放下药碗，抬手就要去捉他的手来查看，被躲开了。

凌远方才捏着信纸的食指和拇指碾了碾，被火烤的有些发红，微微有些刺疼，他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无妨。”随意地往椅背上一靠，捏了捏鼻骨，“可有查出些什么？”

睢阳摇了摇头，“和往年一样，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牙里藏了毒，抓到的两个也趁守卫不注意咬牙自尽了，一共二十二具尸体，都在后院了。”

“二十二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了，他怎么给忘记了，前几日才过了二十二岁生辰，是该派二十二个杀手了。凌远嗤笑一声，“他们还真是百折不挠。”

京中皆传，四皇子孤星转世，克亲克友，活不过二十岁。他自小便备受非议和排挤，中毒遇刺的次数更是不可胜数，每年要遇上的刺客比他见过的人还多。但以前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罢了，无非推他下水、让他在圣前犯错之类的小把戏。

直到他十六岁出宫建府那年，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威胁，每年都会有一拨武艺高强的死士来刺杀他，也不知道是真的刺杀还是敲打，明明派来的都是高手，但每每都叫他死里逃生，而且最重要的是，这股势力每年只派一批刺客，而且刺客的人数都与他那一年的年岁相对应。

就像是在提醒他，他的每一年都是捡回来的。

凌远有些恼怒，这样被人牵着鼻子玩弄了十年，他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实在可恶！他愤愤砸下一拳，碰翻了桌上的茶盏，茶水洒了一桌，“查！再去给本王查！！”

这已经是近日殿下不知第几次发怒，睢阳诺诺应下，刚走到书房门口又被叫住。

凌远声音有些疲惫，“粮草备好了么？”

“主子放心，前日便已筹备好，已经在送往北疆的路上，这月中旬便能送达。”

凌远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沿，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但又说不上来，“侯爷这月可有传回书信？”

睢阳摇摇头，宽慰道：“许是有事耽误了，过几日便到了。”

凌远不置可否，端起药碗，仰头闷下，想了想，吩咐道：“把今夜府里遇刺之事散布出去，对外宣称本王身受重伤，从明日起王府闭门谢客。”说着他拿起搁在椅背的披风穿上，“去给本王牵匹马来，本王要去趟北疆。”

马厩离得不远，睢阳很快将马牵来，“可要睢阳陪您一起？”

“不必。本王自行前往，不要惊动他人。”

“可是......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此去北疆千里之遥，睢阳担心......”

“行了，本王心中有数。”凌远不耐打断，接过缰绳，踩着脚踏跨上马鞍，马儿打了个响鼻，原地走了几步，他拉紧缰绳，将斗篷后的帽子戴上，“近来京中不太平，照看好王府，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不待睢阳回应，马儿啼鸣一声，向着北边而去。

*

成叙办事还算利落，不过五天就将粮草运了回来。侯爷还在吃饭，听到消息搁了筷子就去迎他们。

成叙大老远看到侯爷，策马奔驰而来，在侯爷跟前翻身下马，千识紧跟而来。

看他们这别扭的样儿，侯爷就知道这是又吵架了。

成叙行了个礼：“侯爷，您要的粮草都凑齐了，还有一部分在后头，到时陈将军会亲自押送过来。”

“做的不错。”侯爷道，“你们二人自去找账房支取五百两。”

成叙一听有赏银，乐道：“多谢侯爷！”说完想起这次买粮草花费的银两，又忍不住心疼，不解道：“侯爷，军中粮草自有朝廷供应，做什么要咱们自己出啊。”

侯爷哪里不知道他想什么，笑笑：“有备无患嘛，若用不到，就算作给将士们加口粮了。”

见过前世将士们饿到形容枯槁的模样，如今便是看到他们健康的样子，总是心中有愧，也总想弥补一二。

成叙不知道背后原因，心疼不已，转而想起了什么，突然激动道：“侯爷，我想告几天假！”

粮草一到，侯爷悬了几日的心重重落下。成叙这几日奔波劳碌，侯爷本就打算让他回去歇息，闻言正欲点头应下，一向话少的千识却酸溜溜开了口。

“几天哪里够？我看少说也得要个十天半月。”

成叙气得从鼻腔里哼出一句：“我是和侯爷告假，又不是和你，要你管？！”

千识嘴角抽了抽。

侯爷微一挑眉，看了他俩一眼，问：“出什么事了？”

成叙瘪瘪嘴，“没什么......”

若是真没事，他们二人又如何会这副模样。

侯爷：“千识。”

千识看了看侯爷，在后者皱了皱眉后才开了口。

原来，几日前，在两人押送粮草回营的路上，成叙曾结识了一位志同道合的友人，此人相貌堂堂，举止不凡，一路跟着成叙来到云城，美名其曰“同路”，明显别有所图，偏偏千识还真以为他俩有缘，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底细说了个干净。

若非千识竭力阻止，成叙竟还想将人带回军营。

成叙不服气道：“什么叫别有所图？高兄与别人不一样，他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千识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恨铁不成钢道：“你与他相识才几天，怎么就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了？”

“你、我......”成叙想替高兄辩解却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得怒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千识：“你也不想想.....”

眼看着两人越吵越激动，侯爷适时出声制止，“行了。”

于是两人都闭嘴不说话了。

侯爷垂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会儿，才道：“本候也许久没出军营了，明日便一起去吧。”说完不等成叙说话，转身朝自己营帐那边走，“最近北越那边越来越嚣张，叫几位将军过来，是时候该商讨一下对策了。”

千识连忙应下，正打算跟上去，成叙抬脚在他鞋面狠狠碾了一下，疼得他直抽冷气，成叙脚都收回来了，似乎觉得不解气，又往上踩上一脚，然后才气呼呼地走了。

千识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地动了动踝关节，缓了片刻，心情愉悦地找几位将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