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所学皆是父母所念所授,性别之分更是如此。他生活在一场谎言中,言行谈吐皆为温文尔雅的女孩,求着以后有夫君娶他回家。
哪儿有女子不求好夫君,好的以后。
所读书类都在教他如何成为更好贤惠的女孩,孩童当然认为他就是一个女孩子,直至他所见一个女孩被裹了脚,痛的哭喊着。
三岁的他吓的离家。
枯木树丛,孩童分不清方向终究还是迷路了,原是生的乖巧可亲的面容被土糊了脸,他抽抽嘁嘁,低声地说:“想要回家,又不想回家。”
路途过来一老者,被吵的心软。
走过来,又说让他别哭了。
“真是,女童就是麻烦。”
他还是哭,哭的更大声了。
老者只得抱起,一抱感觉不对,上手一摸脉,惊诧的吹鼻子瞪眼的:“你这家人怎么把好好一男孩当女童养,真是…”
老者连忙住嘴。
在看怀里一知半解的孩子,一身女孩穿着好不水嫩,脸脏了也不难看出可可怜怜的,让人心生怜惜。
“你叫什么?”
孩童乖乖回答:“烟袅”
老者眼睛直抽:“烟什么袅,难听死了,连个姓都没有。”
孩童默默哭着:“不,不难听,娘亲说了嫁给了夫家,我就有姓了。”
老者气到不想说话了,可他还是开口道:“家里人对你很好?”
孩童点点头,又摇头:“不…不好,他们只想让我做他们想让我做的事,只要一点不对,就会被打。”
“别说了,想不想跟不跟我走。”
老者脑袋一抽,脱口而出。
孩童被凶的眼泪都不掉了:“啊…?”
“我就当你想跟我走了。”
“既然跟了我,就别要那什么名字了。”
孩童一脸懵,可还是小心提醒:“是烟袅。”
“对对对,那名字别要了。”
孩童却说:“名字乃父母所赐,怎能改得换之。”
一口一个父母所言,乃天赐真句。
当真比书本还要书本。
老者气得胡子乱飞:“行行行,你就要你那破名字吧。”
他嘴上凶狠,却一点打人迹象未曾出现。
跟上到老者家,老者让他换身衣服,那衣服并不好看,有男童穿着之风,孩童见过不少,他立刻哭了。
哭着哭着,孩童闹着回家,一口骂着“坏爷爷”,字字扎人。
老者丢了几本书册,拂袖离去。
哭累了,孩童收了声,他抹去眼泪,爬在桌子余光看到几本书册,上面内容孩童从未见过。
他向来聪慧。
几本书上讲了什么,他读几遍都能记得住,孩童不断反复确定以前发生过的事,最终坐好了,眼泪叭叭的掉着,眼尾发红。
烛光忽明忽暗,孩童动了。
他撕裂似的拽着身上的衣服:“骗子,都是骗子!”
外面老者听着动静逐渐无声,只剩抽噎,才转身回屋。
几日后,屋门敲响。
“进”
“爷爷,对不起…”
孩童拽着衣角,眼神不知朝哪儿看的好,他这一身才是男童该穿的,只是这作态女孩子家家,还是差远了。
老者想笑就笑了:“怎么,不是坏爷爷了?不想回家了?你倒是醒的快,感情断的绝。”
“爷爷…”孩童羞愧的脸红。
“爷爷,你是好爷爷。”
“不知那日说的起名,还作数…?”
老者又开玩笑的说,不是什么父母之言,换不得?见这孩子又要哭了,收口:“亥时所遇,就叫时亥。”
“谢爷爷赐名。”
孩童应了,正行女子拜礼。
老者叫停:“你是男人,男人应不拘小节,开的起玩笑,受得起玩笑,尤其别动不动掉眼泪,女生不全是这般,你那父母教的都是什么。”
孩童收回举动,泪也憋了回去,他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头,被当做女孩调养,并不代表他从未见过男人行为举止。
“求爷爷教我如何成为真的男孩。”
三岁孩子聪慧的不像话,能进能退。
老者笑道:“还算省心,那便先从叫我老头子开始吧。”
时亥一愣,嘴巴怯懦着开不出这个口。
不尊长者,视为不敬。
“不叫,还是送你回家吧。”
老者叹气。
时亥脸色白了。
“老……老头子。”
在那之后,他被开放书房,所有说他是女孩的人皆被老头子说了回去,他被真正意义上教回了如何是男孩,如何怎么做。
又是一声叫喊。
“还没穿好?用不用叫人帮你穿?”
老时亥想起了最开始他们之间的相遇,老头子这才走了没几天,他又被欺负了,要重新要穿上这身衣服。
时亥忍不住吐了。
一道重力踹过来。
“谁让你吐在衣服上?”
那女子嗤笑着:“你不想穿,我叫人服侍你穿。”
“来人。”
她身后来了几位同衣着的女人,笑媚着上来拽他的衣服,时亥摁住衣领,唇边溢出了血:“别动我,我…穿。”
“希望如此。”
那女子叫来人收拾烂摊子,放下新衣。
——一年后——
朱衣卫短短一年间换了个年纪轻轻的指挥使,左使也被个黄毛丫头顶了,底下自是不服,不服又能如何?
上位者自有手段让她们服,让她们怕。
尤其指挥使不到半年上了位,当真可怕。
一年前在安国调教白雀绯衣使下去没两天都能杀了去,更别说之后许多被安排刺杀的高位者一一死亡。
但这只能说,他是一把好用的剑。
一把剑又如何成指挥使,岂不笑话?
偏偏他不仅仅能成为剑,兵法、武学皆是不学自通,或者他本就精通。从他成了指挥使,直至今日,朱衣卫死伤大大减少了去。
之后连与他国打仗,指挥使也会去上那么一趟,次次战胜,何等的光辉,朱衣卫没有不尊敬新上任的指挥使。
同是新上位不久的左使也不例外。
“曾闻壬左使性子也同刀剑一般次次扎人,如今来看并非如此,你心中自有柔软的地方,只是不大会待人。”
没人会不喜欢这么一把剑,听话的剑。
壬辛语气不轻不重:“您挥走他人,想提醒属下什么。”
时亥夹住写满情报的纸张放入油灯,火苗顺着灼尽一切,火舌舔舐到了指尖:“我不能让你害了昭节皇后。”
一道劲气袭来,壬辛攻来了。
时亥化走攻击。
油灯倒下燃烧起火幕。
两人隔着火幕,接着两人打了起来。
“我不会害她。”
时亥次次防守,轻声道:“年仅芳龄到了左使,你尚不知树大招风,便与昭节皇后亲近,你知你掩饰过,可又知有多少人盯着你。”
壬辛收了拳脚不在行动。
“你和昭节皇后什么关系,为何对她如此上心。”
时亥取来早早备好的水盆浇灭了火:“还是这样,动不动就出手。”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作为指挥使总有时亥出面的时候,自是也单独见过面,那时,是两人一同刺杀同一位目标。
时亥第一次刺杀的目标。
上面人不放心,也派了她。
两人分不清是敌是友,逃离后又打了起来。
“你们什么关系。”
壬辛又一次问。
“别乱想,我们关系尚可,在她帮我办事前,我需要帮她解决两人。”
壬辛眯眼,转身离去。
“你要去问那两人是谁?为何不交给你?”时亥闪到壬辛面前:“别走了,你总不能把自己解决掉吧?”
壬辛表情罕见地空白了。
“先叫我声师父听听?”
壬辛果断留下一字——
“滚”。
指挥使没点指挥使的架子,被如此对待,时亥还对她说:“想通了就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