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奏

第四天锦王的尸骨被送回了王府，董玉娘在看了棺椁中的丈夫一眼之后就开始忙活起了丧事。瑶姬等姬妾们围着棺椁哭作一团吵闹得很，但董玉娘也没有呵斥她们。这些女子身如浮萍，如今唯一的依靠死了哭上一哭也是很应该的。

就在她忙着吩咐下人去置办东西的时候，她的父亲董良到了府上。

“我的玉娘受苦了……”董良看着眼前憔悴的女儿，眼中满是疼惜仿佛慈父一般。

这让董玉娘有些受宠若惊了，她向父亲询问，“您来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玉娘啊，你青春年少。如今却做了未亡人，是为父对不起你。要是不结这门亲就好了，你我去别处一叙可好？”董良突然降低了声调。

董玉娘把事情给丫鬟和管家交代了一番就跟着父亲去了庭院中，如今府中上下忙做一团。

“父亲有什么吩咐？”董玉娘自幼与父亲不太亲近，因此断定在堂前那番寒暄必定有什么缘故。

“玉娘啊，如今朝政被妖妇把持。你自幼也读圣贤之书，可否助为父一臂之力除了那妖妇。除了国贼的同时，也为贤婿报仇。”董良联络了一位落魄的亲王和一些不服长公主的官员，他们私下买通杀手准备大干一场。

“什么！夫君他不是被秦王所害吗？”董玉娘前些天收到了来自宫里的证据与安抚的财宝。信上所说的证据条条都指向秦王，怎么又跟长公主扯上了关系？

“我的傻女儿啊，那妖妇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不仅让朝中那些寒门官员都倒向了她，还控制了禁军。她要杀秦王还是锦王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你看自从北境兵马也被她收归麾下之后，这朝中又有谁敢不看她的脸色行事。可妇人终归是妇人，如果为父能够杀了她救出陛下那对董家来说可是有天大的好处。你弟弟的爵位就不会再降，也许还能获得更宽阔的前程。这是利国利民又利家的好事，女儿啊你可不要犯糊涂！”董良说得那叫一个苦口婆心，只是他见女儿迟迟没有应答语气有些急躁。

“父亲，我是董家的女儿一定会站在您这边的。”董玉娘点了点头似乎听了董良的劝，远处的假山旁有一棵竹子动了动。

“真是我的乖女儿，也不枉为父疼你一场。那是什么动静？”董良也注意到了异动。

“大概是外面的野猫在捉老鼠，父亲王府内的仆人随您调用这是令牌。”董玉娘把令牌给了董良。

董良收下了令牌就走了，董玉娘独自走到假山边把那只调皮的野猫揪了出来。

“瑶姬？本妃与父亲的对话你都听见了？”董玉娘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杀意。

“娘娘，妾不是有意的。但您真的要帮助董侍郎吗？”瑶姬善于谄媚邀宠，眼力自然也是有一些的。在她眼里王妃娘娘和董侍郎也就是比陌生人好一点的关系罢了……

“我的弟弟是秦王的手下，父亲以为我久居深闺不懂朝政。可是摊上这么一个爱游山玩水附庸风雅的夫君，我要是不再朝政上留意些哪天怎么死得都不知道。看在你一直都对我恭敬有加的份上，挑个死法吧。”董玉娘这话话锋转得飞快让瑶姬听了一头雾水。

“妾想活下去，娘娘能垂怜妾给条活路吗？”瑶姬以色侍人是不假，但她自己并不想给那死去的锦王殉葬。她爱钱爱财爱权势，怎么会想死呢？

“这就要看瑶姬夫人能够给本妃怎样的诚意了……”府上的人若有什么动静必定会被盯上，但瑶姬不一样。她是锦王宠妾，在外人看来空有一副皮囊若是做出些什么反常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娘娘想要什么样的诚意？”瑶姬不想死。

“本妃要你冲撞长公主。”董玉娘说得轻巧，但瑶姬听了连连摇头。

“娘娘啊，如今长公主权势熏天。我要是冲撞了她，那还能有活路吗？”瑶姬此刻已经在思考哪种死法比较温柔了，眸子里也没有了光亮耷拉着脑袋楚楚可怜的样子。

“父亲找我要王府的令牌就说明那些人准备在王府行事，只要你在长公主车驾到王府之前告诉她那这事儿多半成不了。听闻殿下素有扶危济困的贤名，到时候你穿上乞丐的衣服本妃放你出府。你去街上哭诉拦驾，多半不会有生命危险。军队都在殿下手里，我父亲他们就是成了事也难以善终。你愿意赌一把吗？为了你我的生路。”这计划就是在赌，董玉娘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妾听娘娘的。”瑶姬不懂朝政，但锦王府已经成了是非之地不赌一把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本妃的命也交给你了，这是洛京一处商铺的地契。如果你反悔了，可以拿着它改头换面。”董玉娘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地契放在了瑶姬的手上。

“娘娘不怕我一去不回吗？”瑶姬看着手上的地契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那是她平时最喜欢之物。

“怕，但我尽力了。母亲早亡，父亲娶了继母。虽说继母未曾苛待我，但到底我和弟弟是不一样的。与皇子的婚礼是圣旨，我无能为力。夫君不爱我，我不在乎。但我也不怪他，我们都是受制于人的傀儡。我父亲想利用我，我不愿意。如果能够从长公主手上换来今后不再受制于人的生活，哪怕只有片刻我死也心甘。”董玉娘没想到自己能对瑶姬说这么多话，但如今她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瑶姬了。

“娘娘的话妾不能完全理解，在妾的生命里能活着已经很幸福了。有钱那就更好了……但娘娘放心，妾不会辜负你的。万一中的万一我救了长公主，她能给我更多的钱呢？再万一帮我消了贱籍也好啊。”瑶姬苦笑着收下了地契，“妾回堂上哭丧去了，娘娘帮我打个掩护。”

“你放心，本妃现在的处境并没有比你强多少。”董玉娘看了看四周也回去了。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了灵堂，棺木已经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