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州在苏逸的治理下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就连这小小的山县也一改之前年年需要朝廷接济的穷模样。而韩玥这一年来在显州也乐善好施做了不少修桥补路的事情,当然做好事不留名是圣人的做法而她韩玥是俗人。于是显州境内的小儿郎都在传颂“凤凰栖摘星,福泽天下”的童谣。苏逸身为知府又在宦海沉浮多年,这点小把戏自然也是瞒不过他。
摘星观,凤园。
“殿下,您在这摘星观祈福久了可还记得洛京城的风光?”苏逸一身便服,却似乎来者不善。
“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苏知府若是对本宫的行事有所不满,大可以上本参奏。又何必亲自来走着一遭呢?”韩玥莞尔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知府大人若不信本宫又何必托洛修洛主簿给本宫送信?”
“下官不知殿下的打算,擅自将殿下所行善举上奏朝廷。还请殿下恕罪……”苏逸说着恕罪的话,脸上确实邀功的神情。
“素闻苏知府刚正不阿,可是此举却又谄媚之嫌。您是想帮我一把,还是……”韩玥不觉得一时的善举可以让一个不喜欢阿谀奉承的知府特地来见她。
“在下刚任显州一年,虽然极力改革显州吏治,却屡屡被小人进谗言。若非殿下襄助,恐怕此刻早已人头落地了。这知遇之恩,臣虽然不才自然知道报答。”苏逸看向韩玥身边的卫琪。
“知遇之恩?您言过了吧。”韩玥不解的回答。
苏逸摇了摇头,“下官并未言过,幼年之时家里贫穷无钱读书。是一个卖珠宝的商人接济了我和老娘,等到我有了功名却听说他去世了。而那卖珠宝的商号仍在,只是其东家比较神秘。我与那东家也有所往来,不管东家认不认。下官愿意为东家效犬马之劳。”
“为何?大人不是一向不喜欢结党营私吗?”韩玥明知故问。
“先前洛京有一桩案子,太子与王爷相争。恩师及那位年少得志的大理寺少卿差点人头落地,若非殿下周旋恐怕人间又要多一首悲歌。”话到嘴边,苏逸就直白多了。
“原来是欧阳熙与你说的。那先生可要考虑清楚……”韩玥起身准备送客。
苏逸也站了起来,“殿下比起只知争权夺利的皇子们,更像一位贤明的君主。下官相信恩师的选择!”
“听了大人一番夸奖,倒是让本宫怪不好意思的。小小薄礼,不成敬意。”韩玥从卫琪手里拿出一块腰牌递给苏逸。
“大人好生保管,若是丢了休怪本宫无情。”韩玥这一年来招揽了许多备受打压的寒门官员,只是这样还不够。既然要争上一争,那必然还要再会洛京。那才是大周的中心,权力的所在。
“卫琪,送大人回府。”
“是。”卫琪带着苏逸从小路下山,这一场会面天知地知,苏逸知,卫琪知,洛修知,长公主知。此外无人可知,无事可扰。
半个月后洛京,御书房。
“好好好,朕这个女儿啊可比那些混小子强多了。”韩胤收到了来自苏逸的奏折,欣慰地笑着,“只可惜是个女儿身,又在摘星观祈福……”
“陛下若是想见长公主,何必借寿宴之名迎她回京?”胡公公是韩胤身边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他的心思。
“你这老奴,平时不声不响。这主意倒是不错的,从前她一片孝心去往显州那种苦寒之地为母后祈福,如今也该接回来了。也好让朕的这些孽子们好好学学,什么叫温良恭顺。”韩胤有意抬举自己那遗忘已久的大女儿,于是提笔写下了诏她回京的圣旨。
“八百里加急。”韩胤把圣旨给了胡公公。
“奴婢遵命。”胡公公又拿着圣旨给了传指的小太监,这陛下的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也不知道这些殿下们,要争到什么时候?他又该去攀附哪一根金枝玉叶呢?
又一个月后,圣旨到了摘星观。
她很快就命人收拾好了行囊,鸳鸯陪着她上了马车,“殿下,这是凤翔阁今年的收支。想不到那个余珍小娃娃似的一张脸,做生意确实一把好手。”
“我今年花了不少银钱,希望回京之后他不要跟我苦穷吧。”韩玥看着马车外的田野,“卫琪,吩咐下去。不许惊扰耕种,不许践踏青苗。违者斩立决!”
这一年多来,她虽身在摘星观却也收到了不少来自山县百姓的馈赠。多是一些当地特产,农家滋味比洛京的山珍海味温暖多了。正在劳作的农民见到了来时的车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农活。这位长公主不仅帮他们要回了土地与房屋,还在接受他们的礼物时会给对应的钱财。像这样的贵人,他们是没有见过的。于是将她奉为神女,摘星观的香火也因此再一次兴盛起来,虽然观中道者收到的大多是蔬菜瓜果之类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