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舟的眼睛很好看。
漆黑微冷的眉眼,月光落在他眼角,染出了几分柔和来,只是这几分柔和叫那被血喷洒了半边的脸毁了。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宁远舟一如既往败下阵来,匆匆闪躲着视线。
和刚刚杀伐果断的他比起来,还是这股不通情事的劲更让她感兴趣。
宁远舟眼神躲避的下一刻,元禄的声音传了来。
元禄“头儿,门都关好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元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宁远舟紧绷的身体顿时轻松了,仿佛有人将他从妖怪手中救下,好让他松了口气。
程鸢知道宁远舟叫元禄关门是为了捉躲着的老鼠,收了挑逗的神情,从袖口中取了条帕子,递了过去。
程鸢“擦擦吧。”
宁远舟下意识接过,低头与程鸢对上视线,两人颔首,彼此心知肚明。
外如懒马,内如枭鹰。程鸢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宁远舟转身踏进灵堂,眼神阴沉凶狠的盯着那躲了人的棺材。
程鸢没有跟着宁远舟进去,而是在外头等着元禄,待他跑来了,两人一同进了灵堂。
灵堂里,宁远舟长身而立,手中正拿着帕子擦血,而他面前的地上,正瘫倒着一个紫色衣衫的女子。
元禄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关了个门怎么就多了个女子。
元禄“这...”
程鸢原先还置身事外,待看清那棺材中躲着之人的面貌时,下意识往前一步。
又蓦地想起自己如今身在何处,顿时停住了脚步。
站在程鸢斜侧的宁远舟自然没有错过程鸢这一举动,垂眸深思,他还是第一次见程鸢露出这般神色。
宁远舟“刚刚娄青强要抓的人就是你吧?朱衣卫的奸细。”
任如意见还是被发现了,心里思忖片刻,便跪了下来。
任如意“奴,奴不是...公子饶命!”
宁远舟蹲下,注视着任如意。
宁远舟“你不是朱衣卫的?那你为什么会朱衣卫独门的十八跌啊?”
程鸢从一开始注意力便在任如意身上,加之她所站的位置在她斜侧,将她的眼神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任如意也没想到宁远舟对朱衣卫的武功路数这么清楚,眼神杀气一闪,下一刻立起身子,又力不足轻歪。
任如意“奴,奴真的不知道什么朱衣卫蓝衣卫,奴只是教坊里的舞姬,姐妹们那天去拾遗府献艺,结果一个都没回来...”
任如意“六道堂的官爷硬说她们唱的曲子是诅咒圣上的,把他们都杀了,昨晚上他们又到教坊来抓人,说玲珑是奸细,奴也有嫌疑。”
任如意“奴不想死,拼着清白不要,还被看牢的给祸害了,这才逃了出来...”
说到这,任如意已然泣声泪下,连元禄都有些不忍,想起赵季的恶心,气愤填膺。
元禄“头儿,这事我知道,赵季就是为了向她们要钱所以才污蔑她们是奸细,好在赵季这个混蛋已经死了!”
刚刚还一脸愤恨唾骂赵季的元禄把目光放在任如意身上,面色不忍,安慰起她来。
元禄“你别哭了...放心吧,没事了。”
元禄年岁小,心思单纯,与朱衣卫的接触更是少之又少,自然不会多想,宁远舟状似同意的点点头。
宁远舟“扶她起来吧。”
在元禄的搀扶下,任如意站了起来,只是还没站稳,宁远舟便出招直击面门,堪堪只在一指不到的距离停下。
任如意顿时又摔了回去,口中直喊“公子饶命”,语气中的颤抖不假。
程鸢终于有了动作,蹲在任如意另一侧,用手挑起了任如意的脸。
程鸢“宁大人,要懂得怜香惜玉啊。”
任如意顺从抬头,只是眼神与程鸢对上时,有些怔愣,这双眼睛,太熟悉了。
虽然带着面纱,可任如意离她距离颇近,面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许是看出了自己的出神,那女子勾着自己下颌的手微微使力,任如意回过神来,垂眸将神色掩藏。
任如意“夫人饶命,求您怜惜奴..”
夫人?她是误以为自己对宁远舟感兴趣,想让自己开心好放过她?
任辛,越来越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