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珖把防毒面具一扯,我就对上了一张张因过度愤怒而扭曲的脸:“不是想逃?怎么还在这儿挂着?”
我瞪了他一眼,咳出几口血:“你得抓紧时间,不然领头的就要死这儿了。”
杨珖抬抬手,藤蔓旋个弯儿,我终于给正回来踩实地,头不用充血。他按下石座倚背上的松动石板,地面现出一个类似地窖口的洞,阶梯几近垂直,看着就不好走。
我明白意思,打头阵进去,但腿上的伤碍事,没几步就休息会儿,进度实在慢,杨珖自己也急,早跑下面去了,我干脆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查看伤势。
像他疑心病这么重的人一定会折回来找囚犯。
腿上的伤由于长时间高强度运动已经把绷带完全浸红,翻了一下背包,才想起碘酒在胖子那。当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胡乱又缠了一道,瘸着腿下去,结果杨珖上来的快,还没打手电,俩头撞一起,听声音还怪清脆。
我一路过来也是憋屈,不禁破口大骂:“不知道打手电?!”
结果换了一记对方的手榔头:“你光低着个脑袋,我打一千个百瓦灯炮都没用!而且你走那么慢,我还不是怕你又跑回去!”
我压着怒气坐回石阶上:“他娘的老子跑回去等着病死吗!”
这话是为消除杨珖疑心说的,还不知道他带我走的方向对不对。下到这里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刚刚缠绷带的时候,隐约听到下面传来钟声,如果仔细闻,空气里还有异香。
总之这地儿有不对劲的苗头,可能是什么让我们陷入无限向下循环的机关。
“既然想活下去,那为什么不付出应有的行动?”,杨珖打开手电照在我胸间,鼻脊一缩:“你受伤了?”
我掏出罗盘,略过这句话,顺带问道:“你之前下来过这儿么?”
他蹲下来捣鼓自己的背包,嘴里因为咬着手电,说的话含糊不清:“来过,没走几步就上去了。“
我一低头,瞧他在伤脚上摆来摆去,浅笑道:“上次算你走运,但这次,我们中招了。”
他动作稍顿,又继续上药,手很熟,看样子之前没少做:“所以吴小佛爷有法子啰?”
我一下下敲着罗盘,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这看似无尽向下的阶梯廊间:“有办法,不过先表扬你一下,做的不错。”
对方站起来用鼻孔瞪人,开玩笑似的踹我一脚:“有就快说,别在这恶心人。”
他又恢复成那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在我看来有些好笑。明明人不坏,就算拥有不堪的过去,也还是会将自己的善念展露在他人面前,为什么非要饰演这么个辣毒的角色。
“你笑什么?”
“没什么,不过得劳烦你背我一阵了”,我把罗盘举给他看:“现在需要高一点的视野,190大帅哥。”
这是实话。一般廊式狭窄的机关,需要特殊的观测角度来破解,从高的地方看,是我通过夸父这个巨人形象来推断的,也不知道成不成。
杨珖好像在心里挣扎了很久,才骂骂咧咧地蹲下。
阶梯上背人比较吃力,但他算结实,几十多年来没白活。我的视线在他背上应该与两米齐平,甚至超过了两米,顺手电光一看,左右两侧各显出一扇暗门。
稍微联想斗里的意景就能知道,日对的离卦可能是生门,左侧正好是南边,于是指挥他往左走,哪知这人差点儿把我扔下去:“你这是不撞南墙不死心?”
我还他一个手榔头:“想出去就听我的。”
杨珖晃两下脑袋,深吸一口气闭眼冲,穿过去后没忍住惊叹:“石阶去哪儿了?”,虽然看不见,但能想象他脸上的惊异。我紧盯罗盘,深感不对,没空搭理他。
按理说过生门后,应该会自动破局,可现在这样怎么感觉像陷入死循环。
突然,我脑子里犹如晴天霹雳,那一刹那,自己已经明白过来,全完蛋了。
夸父因逐日而死,离卦正对死门!
我狂拍杨珖后肩叫他折反,话音才刚落,地道即刻左右晃动,震幅不亚于五级地震。
“不是没问题吗!”
“我怎么知道!”
吼声混着重物掉落的轰鸣,地上出现裂缝,顶部石块不断坠落砸在脚边,杨珖往来时方向一钻,结果撞个鼻青脸肿。
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裂缝还在不断扩大,此时已承载不住我俩的重量,塌向无底洞般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