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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在疾风骤雪间策马疾驰。冲得雪花乱舞，留下漂亮的残影。
方才与贺峻霖置气，却忘了这人要孤身前往户尚府周旋。
自己不过才离开片刻，留给贺峻霖的严竟承几乎是快马加鞭赶回侯府禀报，说贺峻霖不知怎的突与户尚对峙，还负了伤。
严浩翔暗骂一声。
贺峻霖在严浩翔发狠离开后呆愣了片刻。
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你是镇北侯啊，你的爱，能够维持多久呢？
想来见惯了逆来顺受的谄媚者，不过这一时片刻不肯顺你的意说爱你，叫你误将征服欲当作了爱吧？
贺峻霖笑着摇头。被风雪迷了眼。
可顺着面颊滑落的晶莹，分明滚烫。
他不敢再爱了。
谁也不行。
贺峻霖收拾了心绪，赶来撑伞的，他的近卫梁振禀道：“公子，该往户尚府了。”
不爱是一回事，本职还是该做。
贺峻霖颔首。
“哟，细君怎得空光临寒舍？”户尚常未皮笑肉不笑地客套一句。
不曾行礼，甚至端坐中堂，饮茶的姿势都没变。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入堂不带近卫。一来表亲近，二来避危险。贺峻霖只身入堂却依然淡定从容：“常大人，久仰。”
常未依旧没有转变姿态的打算。
他根本不将贺峻霖放在眼里。
他嫉妒。这区区草芥，凭什么独占严浩翔的恩宠？
贺峻霖屡屡被冒犯，依然不恼，得体地笑着：“大人是聪明人。不妄便开门见山了。”
常未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户部肆意克扣军饷，屡讨不改、屡禁不止。怎么，这是不把我侯府放在眼里，还是不将天子规章放在眼里？”贺峻霖倏然收了笑意，分明是孤身立在中堂，却有着千军万马的气魄。
常未不自觉受惊，又不肯拂了面子，强撑着尊严：“细君这话可不中听。谁敢不给侯府面子？谁又敢不将圣上放在眼里？卑职惶恐。”
“你惶恐？你当真惶恐，便不该趾高气昂。不妄确出身卑贱，那也是侯爷亲聘圣上亲旨。常大人不说恭顺，倒像是讨我的债来的。”贺峻霖冷笑。
常未不自觉便起身，这才看清贺峻霖藏在含情目下的嘲讽疏离。
那是对寇才有的嘲弄。
他不能输！
常未咬咬牙：“军饷是侯爷与卑职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我要与侯爷详谈！”
“你见不着他的。”贺峻霖温柔道，“我不会让你见到他。”
其实贺峻霖早遣人打探了常未，自然也清楚他的伎俩。
常未发怒捏碎了茶盏：“你凭什么？你算什么东西敢阻拦我？若非是你，站在侯爷身侧的，一定是我！”
倒是也不装了。
愚蠢。
说两句就能跳脚。严浩翔得多久没见过男人才会让这种人近身？
贺峻霖不打算再绕弯，嗤笑道：“二郎军务繁忙。不是什么腌臜（a za，都是第一声)之物都能接近。常大人也别白费力气希望与二郎再见一面。我心眼儿小，又爱醋，明日得不到银，保不齐到时只与你鱼死网破便罢了。”
常未大怒，一把将碎杯片甩向贺峻霖。贺峻霖不假思索，立刻抬左手接住。
碎片狠狠地扎进贺峻霖手心，瞬间洇出鲜血。
好极了。贺峻霖就是要这种效果。
他说这么多，全是为了激怒常未，让他对自己下手。而后便可带着伤痛不经意告到圣殿，叫圣上自己裁夺。
严浩翔不能随意便向圣上弹劾不满。那么就由他来做。
严浩翔火急火燎赶到时常未正发了疯地扑向贺峻霖。
是啊，贺峻霖又用“你不配”“他只爱我”来刺激眼前人。希望他越来越疯癫，好让圣上撤职得更迅速些。
这样，严浩翔也不用瞻前顾后，平白受骚扰。
严浩翔几乎是冲上前便将常未一掌掀翻，瞥到贺峻霖手心的殷红蹙眉，随即掏出一方帕子，叫贺峻霖系好止血。
贺峻霖系好后却觉察出不对劲。
严浩翔玩儿命地跑马，此刻粗喘着气，青筋暴起，连眼神都染上了平时少有的嗜血。他一把 亮 弑霜刀 出鞘，直指趴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的常未身上，发了狠:“你，是什么东西，胆敢伤他？”
这是狂症！
严浩翔是绝对神智不清的，倘若伤人性命……
常未虽不自量力些，却也罪不至死。
贺峻霖立刻又想伸手握刀去阻碍。
没成想严浩翔立刻偏移刀向，似乎因受惊恢复了些神智，收刀入鞘，小心将贺峻霖的掌捏住：“……弄成这副样子……”
来拦截的人得多重要，才会遏制住即将挥出的刀锋。
常未最终含着血松口，终于肯正常发放军饷。
回了府。
严浩翔蹙眉用匕首轻轻割开贺峻霖已经粘死在伤口上的帕。若是他自己，早一把撕下，也绝不会皱一下眉。
可伤的是贺峻霖。
纵使才起过争执，仍然伤在他心。
贺峻霖被严浩翔惯成了怕痛的。但少时分明早已习惯，于是一声不吭地盯着严浩翔的动作。
终于重新用药包扎完，那点争执后的尴尬仿佛弥漫开来。
“不要再用手触刀。危险。”严浩翔几乎没有语气，但仍因为贺峻霖的疯心有余悸。
“你该早些来。”贺峻霖轻声道。
“什么？”严浩翔抬眼。
“早些来。早点向他证明你是我的，他才肯对你彻底死心。”贺峻霖似乎答得认真。
“你……”严浩翔干枯的心脏似乎又恢复了跳动。
你是我的……
何意？
贺峻霖以为深情如此，但严浩翔还是捕捉他眼神中的一丝冰凉。冷冷道：“别说这话来恶心自己。”
恶心，自己……
贺峻霖强撑的笑终于僵在脸上。
含情目捅出的薄情刃，怪疼的。
“你连让我试试的机会都不曾给，我如何向你证明，只会爱你一人。”
明明是大年初一。
严浩翔却当晚便搬到了东大营。
与其看贺峻霖强装的深情，倒不如不见。
可他不知，他一走。贺峻霖又无法安眠了。
严浩翔愿意为他偏转刀锋。
傻子。
贺峻霖笑着洇泪。
他仿佛清楚自己终将沦陷的结局。
但他不愿败得如此彻底。
不是再为所谓尊严。
而是怕再成为从前的、不堪入目的自己。
注释：
哎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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