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一路狂奔到了云梦长街。他不知道该去哪儿,不想回莲花坞面对蓝忘机,也不想回清荷苑面对父母的牌位,自己也不能御剑,哪儿也去不了,只有沿着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两眼无神,嘴里念叨着蓝忘机的话,一个失神撞在了路人身上。
蓝忘机原本跟着魏无羡跑出了门,但他不熟悉云梦的路,跟丢了,魏无羡跑出门又突然,陈情和暖玉都不在身边,自己的灵识也感应不到他在哪儿,此时心急如焚,只能在大街上寻找。
魏无羡撞到的人正是清荷苑的祥叔。见魏无羡满脸泪痕,双眼失神,祥叔忙扶着他,感觉到他周身有些颤抖,手也是冰凉,身边也不见蓝忘机的身影,忙放出一个蓝氏信号筒,安抚着魏无羡道:“魏公子,你这是?外面这样冷,我先送您回清荷苑吧?”
魏无羡也认出了祥叔,他摆了摆手道:“不用了,祥叔,我不想回去,我就想出来走走,你忙去吧……”说完推开祥叔,准备往前走去,祥叔不放心,只得在后面跟着,还没走多远,就跌进了一个白色身影的怀里,是蓝忘机看到蓝氏信号筒,忙赶了过来,正巧看见魏无羡推开祥叔,还想往前走。
蓝忘机见旁边有一家成衣铺子,随手拿了一件厚披风,放下一块银子,就朝着魏无羡走去。
还不待魏无羡看清楚眼前是谁,就被裹紧披风并抱了起来。慌得他手忙脚乱的乱踢乱打,直到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道,才知道是蓝忘机来了。
“蓝湛,你放开我!”魏无羡叫道。
蓝忘机不为所动。
“蓝忘机!你放开我!”魏无羡很是生气。
见蓝忘机不肯放下自己,魏无羡朝着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听蓝忘机闷哼了两声,又急忙松开,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任由着蓝忘机抱着他去了清荷苑。
一路上,行人纷纷诧异,指指点点,有莲花坞的门生瞧见了,飞奔回了莲花坞。
魏无羡干脆用披风蒙住脸,默不作声。
清荷苑内室,魏无羡坐在床榻的角落里偷偷抹眼泪,蓝忘机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去了厨房,煮了一碗姜汤,小心地吹了吹,温言道:“魏婴,来,喝些姜汤。”
其实魏无羡在路上也想了想蓝忘机说的话,也明白他自小接受的蓝氏家规,说的话并没有错,是自己太敏感了,才跑了出去,此时见蓝忘机并没有生气,反而温言软语地哄他喝姜汤,心里又感动又生气,偷偷抹眼泪变成了号啕大哭,那哭声都传到了清荷苑大门口,刚接到弟子通传的江澄听说魏无羡被欺负了,带着江盼和江忆气势汹汹来清荷苑兴师问罪,刚进门就听到魏无羡的嚎哭,停下了脚步,又站了一会儿,摆摆手道:“都回去吧,你大师伯没事。”
江忆不明所以,叫道:“师傅!大街上人家都看到了,大师伯在抹眼泪,肯定是受欺负了!”
江澄抽了抽嘴角道:“得了吧,他受欺负?你们是没见过那蓝二是多宝贝他,怎会让他受欺负,他不欺负蓝二就不错了!你们没听到啊,这嚎哭声儿,分明就是没事了,若是有事,他宁可咬断舌头也不会哭出声的!我这个师兄啊,也就蓝二把他当个宝儿,哪天把蓝二卖了,还乐呵呵地跟着数银子呢……走走走,回家!”
江澄说的一点也没错。
魏无羡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断断续续说道:“蓝……湛,我手……没力气,你喂……给我喝。”
蓝忘机抿了抿嘴角道:“嗯,来,慢点。”
喝完了姜汤,蓝忘机又打来热水给他洗脸洗手。
魏无羡低着头,有些不敢看他。等蓝忘机收拾好,坐在他身旁,才低言道:“蓝湛,对不起,我……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你看你,又浪费银子买新披风,家里又不是没有。”
蓝忘机不动声色道:“错哪儿了?”
魏无羡撅着嘴道:“怪你,都怪你!是你说什么门当户对的,我以为你也介意我……”
“魏婴!是我不好,没有说清楚。你没错,以后不可以叫我蓝二公子,蓝忘机,这都是别人叫的。蓝忘机打断了他的话。
“蓝湛,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是我矫情了!以后不会了!我们都知道的道理江澄也必然是懂的,看他自己的心意吧!”魏无羡低声道。
蓝忘机抱着魏无羡道:“魏婴,你说过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跟我分开,以后不许丢下我一个人跑了,我找不到你,我害怕。”
魏无羡拍着他的后背道:“不会了,蓝湛,再也不会了。”
快到酉时了,江盼来请魏无羡和蓝忘机去吃晚饭。
江澄一副看戏的模样,笑嘻嘻地看着他俩道:“你俩跑哪儿去了,这茶馆里今日说的新书,叫什么《负荆请罪》,我这太忙了,没顾得上去,你俩应该去听听,听说啊,那嚎哭声都传到长街那头去了,哈哈哈哈……”
魏无羡知道江澄在取笑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吃菜,还不时给蓝忘机和江澄也夹一些。
江澄凑近看了看,嘴里不停地道:“啧啧啧,师兄啊,你这眼睛进沙子了,都揉肿了……”
魏无羡挑了挑眉,笑道:“师妹啊,是好大的风啊,吃你的饭吧!”
江澄心情大好,还多吃了一碗饭,放下碗筷就去看江筝了。
待蓝忘机和魏无羡吃好饭,也去看望江筝。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墨兰的声音。
“筝儿,乖,你先在只能喝些粥,等你病好了,再给你做糯米糕好不好?”
“墨兰姐姐,你过几天就要回去吗?能不能不回去啊?筝儿舍不得你。”
“那等你好了,就跟我回金鳞台住几天吧!”
“好!那住三天就回来,我舍不得师傅。可是回来了我又舍不得墨兰姐姐,唉,你要是我们家里人就好了……”
“尽胡说!臭小子,好了是不是?”江澄骂道。
“墨兰姐姐,师傅又凶我!”
“筝儿听话,快把粥吃了,师傅就不会骂你了!师傅最疼筝儿了!”
魏无羡耸了耸肩,拉着蓝忘机悄悄走了,进了房间才笑道:“还是别进去打扰他们了。”
二人坐在案几旁,蓝忘机给魏无羡念着话本子,不时讨论几句,见魏无羡有些疲累,便让他自己先看着,出门去准备了热水,催着魏无羡沐浴。
等着蓝忘机沐浴时,魏无羡想起什么似的,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在乾坤袋里翻找,拿出一个瓷瓶。
等蓝忘机收拾好出来,魏无羡一把拉过他坐下,拔开左肩的衣服,只见一排鲜红的牙印,已经渗出血了,魏无羡一边给他擦药,一边道:“蓝湛,你个傻子,我咬你,你不会躲啊,这都出血了!”
蓝忘机低声道:“是我说错话,惹你生气,让你出出气也好,不躲。”
魏无羡小心地给他系好衣带,责怪道:“小古板,哪儿有你这样的!明日我帮你沐浴,沾了水可不好。”
蓝忘机抿了抿嘴角道:“嗯。”
顾忌蓝忘机肩上有伤,魏无羡怕夜里碰到,给蓝忘机盖好被子,自己滚到角落里睡了。
蓝忘机勾了勾嘴角,伸手一拉,就把人拥进怀里,亲了亲头发道:“魏婴,不碍事,睡吧!”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某人就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