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訸在一个大排档里，吃着所谓的海鲜。
她眼前只有一堆虾壳还有一杯半杯不到的可乐。
赵婷和江止看她发呆，两人谁都没有叫她。
方心訸的手还在不自然地揉搓手里的虾壳，就像碾碎粉末一样。
赵婷忍不了了：“你没事吧，小禾苗？”
方心訸反应过来，准备拿包给钱：“啊？该走了吗？”
江止示意她坐下：“没，还有几道菜。”
赵婷说：“小禾苗，你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好不好？”
方心訸抬起头看着赵婷，她的模样显然是疲倦。
方心訸的眼圈很黑，像是几天没睡好了。
江止问：“心訸，你怎么了？”
“这几天总是不踏实。”方心訸叹气，“你们说，家名……”
江止阻止她：“谭家名那家伙不会有事的。他别的不说，命就特别硬！从小到大受了多少伤，不都挺过去了吗？”
方心訸喝了一口可乐，但她没有咽下去。
望着杯子里的小气泡，方心訸的内心很焦愁。
赵婷把椅子凑过去：“今天要不是你妈妈，我还不知道你这几天做事效率低。你从来不是这样的，我也希望你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想他。”
说到这，赵婷的手握紧了方心訸。
毕竟谭家名是警察，那种心惊胆战他们都知道。
江止其实能猜出个大概，但他没有说出来。
江止倒下一杯啤酒，对心訸说：“来，碰一个。”
方心訸拿着杯子碰了一下，接着把剩余的可乐喝掉。
江止因为开车，所以他没有喝酒。
所谓的啤酒，也就是做做样子。
老板此时端来了两盘烤串，一边说：“阿止，你说说你多久没回来了？带着两个小妹妹回来，也不带人家家名回来几个意思？”
江止回应：“老板，家……家名出差。”
老板笑道：“看着你们长大，真好。”
老板笑着离开了。
方心訸看着眼前的烤玉米，她伸出手直接开始吃了。
玉米、土豆、青椒……
方心訸之前已经吃了一盘虾，如今的胃口让他们俩看着很是可怕。
“你们女人……都是化悲愤为食欲吗？”
赵婷淡淡地回应：“你不懂。”
江止其实懂，但他身为男人没办法解释。
赵婷问方心訸：“喝可乐么？”
方心訸一抹嘴巴：“要。”
赵婷给她倒杯子里，方心訸直接把瓶子拿了过去。
“诶……别这样，会胀气的。”
江止示意赵婷：“听她的吧。”
方心訸也没喝几口。
方心訸问江止：“阿止，我问你个事儿。”
江止吃着烤茄子，不忘回复：“说吧。”
“我想问一下，就是……”
还没等方心訸说完，江止说：“会。”
“我又没有问什么问题。”
【你们在乎一个人的话，会真的想方设法去见她吗？】
“你们女孩子来来回回那些问题，我明白。”
方心訸叹气，接着说：“我和他什么时候能见到呢？我想起我妈妈，秦阿姨，我都不知道她们怎么过来的。”
赵婷也表示赞同：“我以为我妈妈因为我爸爸的事情已经很难过了。其实谢阿姨也不容易，她这些年一直撑着，而且把你教的那么好。你真的很好，很快乐的长大，现在我们所做的就是不负她们的期望。我觉得她们很希望我们不要成为她们，但我们隐隐之中又成为了她们。有的时候，其实我也在想，我妈妈为什么在后期对我那么宽容，那么慈爱，其实她没必要那么累。我妈妈不是一个很温情的人，她有的时候其实真的不是很善良，但她有的时候吧，比任何人都强。”
江止不好说些什么，他所做的只能是再叫了一瓶冰镇可乐。
“其实也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我觉得吧，他挺不容易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的惯。”方心訸强忍着笑容，她拿起一份辣辣的牛肉吃了起来：“黔中那个地方辣椒太多了，他又不怎么能吃辣，一吃肯定不舒服。”
赵婷替她擦着嘴角：“黔中又不是只有辣的菜，没事的。”
只有江止明白了方心訸想说什么。
晚上送完赵婷，江止叫住了方心訸。
江止今晚要住母亲家，所以他还专门开了车。
坐在江止的车上，方心訸沉默无言。
“心訸，这里没别人，就我们。你跟我说实话，谭家名是不是去做卧底了？“
方心訸双目圆睁，她不得不服江止做心理专业是对的。
最后，她点了点头。
“做多久了？”
方心訸数了数：“快一年了。”
“你们中间见过了吗？”
“见过了。”
江止的声音高了起来：“我去，这不很危险吗？”
“我……我也很害怕，但他……”
江止递来一瓶水，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从你们回来我就发现你不对劲，我就在想你肯定在旅游的时候碰见他了。”
方心訸点点头，接着目视前方。
“那……你们那个时候安全吗？你这样做，会暴露他吗？”
“我就是害怕啊，所以我一直在紧张，我很怕我害死了他。”
“我要不帮你找我爸问一下？”
方心訸抓住江止的风衣衣袖：“不，不要问。现在多一个人知道，我觉得多一分危险！”
“我爸可是他直属上司！谭家名是我爸爸派过去的，什么事他能不知道吗？”
方心訸松开手，她的双眼开始红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思绪总是跌宕起伏。
江止理了一下胸前的领带：“心訸，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要骗过所有人。”
“怎么骗？”
江止语气认真，态度也是很诚恳：“完成好学业，把自己伪装起来。万一以后你遇到了那个坏人，你也可以得心应手去应付。虽然我不知道他跟着谁，但有些事有些人，多少也要去装，必须装得像！最起码，先骗过你自己！”
……………
装得像！
先骗过自己！
方心訸辗转反侧，最后还是起来了。
她抱紧枕头，选择去敲了敲母亲的房门。
“妈，睡了吗？”
方心訸小心翼翼地探着头，看到了床上看着书的母亲。
谢珊摘下老花镜，问她：“怎么了？”
“妈，我能跟您一起睡吗？”
谢珊拍了拍旁边，笑着说：“来吧，你都多久没跟我一起睡啦？”
方心訸把父亲的专属枕头交给母亲，她把自己的枕头放在一旁，一下子把手搭在母亲的身上，努力的靠近了。
“怎么了？我们妹妹？”
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方心訸只剩下了怀念。
“妈，我想问问您，没有爸爸这几十年，您怎么过来的？”
这个问题，其实谢珊听过女儿说过很多次了。
但每次女儿的提问里，都带着不同的情绪。
而这一次的情绪，谢珊听出了悲伤。
十足的悲伤。
“怎么了小訸？”
谢珊摸着方心訸的脸，发现她的脸又干了。
她从床头柜上拿出面霜，开始对着女儿的脸摩挲。
“妈妈……我想爸爸。”
谢珊给她擦面霜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妈妈也很想爸爸，但是妈妈知道，你爸爸永远回不来了。”
“一开始您是怎么做到可以好好工作和生活的？没有了爸爸，你不是很难过吗？”
方心訸闻着母亲身上的洗衣液味道，香香的，很清新。她的头和母亲的头紧紧地靠在一起，手还在母亲的腰间环抱着，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过了。
“你秦阿姨告诉我，我们不能只停留在这一块部分。过去的人走了就走了，他们不回来了，而且我们现在还在的人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不然的话，死去的人无法喝孟婆汤，他们会一直放不下。如果我们不好好生活，这样会让活着的很多人替自己担心。这些事情，其实妈妈也教过你，你也听了，做得很好。不是吗？”
“谭叔叔失踪了，我爸爸没了，赵叔叔没了腿，江叔叔……”
“所以人不可能一辈子完美。”
方心訸握住了母亲的手，母亲的手已经没有像小时候握住的那样纤细了，她的手糙了，手心的茧子有一些了，中指的一侧也有着茧子。
“妈妈……”
“你要是真的想家名，就去看看他。”
“妈，他说他会调回来的。”
“那实在不行，你去给他尝试做点东西也好，或者写日记也行。”
说到日记，谢珊打开了床头柜，交给她一本很厚的本子。
“这本日记，是我从你出生以来到半岁的日记。”
谢珊的手指又示意女儿：“这里面全都是。如果你在家觉得无聊，你就来看看。这里也有你爸爸写的东西，你都可以看，说不定思绪就会平静了。”
方心訸随便翻开了一页，上面写的是奶奶带她的故事。
日记上面的字是蝇头小楷，用着黑色墨水写的钢笔字。
“奶奶真的很好。”方心訸笑着说，“她居然没有嫌弃我是个女孩。”
“大概是你长得像爸爸，所以她看到你就像看到了爸爸。其实我也挺后悔的，没给你奶奶留个孙子，但是你奶奶说女孩也是宝贝。你看反而还是她劝我！”
“可您生我的时候，她不是不在家吗？”
“但是你奶奶把我送到医院去的啊。你奶奶当时啊，真的很着急，她很爱你的。”
“奶奶现在跟爸爸在一起，一定很开心吧。”
“我想也是。你爸爸的苦日子熬出来了，他本来就想给奶奶一个很好的生活的！”
好生活。
方心訸也想跟谭家名有个好生活。
合上日记本，方心訸发现里面掉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共八个人，是他们四个人的父母。
四个男人都穿着警服，身后站着他们的妻子。
“妈，这照片很久了吧。”
“确实挺久的了。”谢珊看着这张照片，“这张照片其实一共九个人，云琼肚子里已经有阿止了。”
时间真的很快，眨眼都快三十年了。
“妈，我问您，您觉得……谭叔叔还活着吗？”
谢珊顿了一下，手也停了下来。
“我觉得还活着。”
谢珊的语气很笃定，让方心訸有些不解。
“你秦阿姨都认为他活着，那就一定会活着！”
“这就是你们的信念吗？”
可是母亲反问她：“这难道不是你的信念吗？你现在跟家名异国，你是不是觉得你撑不下去了？”
方心訸摇摇头：“我不是撑不下去了，我怕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撑下去。”
“孩子，这还哪跟哪啊。”谢珊语气慢慢严肃，“你心里想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至于怎么去做，也是只有你自己知道。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你！”
【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你！】
………
方心訸闭紧双眼，终于在后半夜睡着了。
她的手不自然地颤着，就像小时候一样，无意识地动。
谢珊看着眼前的女儿，其实女儿这个样子就是过去的自己。
婆婆也是这样跟她说过，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帮自己。
婆婆把她当女儿，很疼她，很照顾她。
就像年轻时期的自己，她抱着枕头来到婆婆身旁睡着。
婆婆说：“你先睡吧，我帮你看着小訸，她晚上容易闹觉。”
有了婆婆，其实谢珊在异乡的父母很放心。
唯一一点，就是三位老人都很担心谢珊是否能抚养大心訸。
只记得后半夜里婆婆一直都在叹气，反复叹气。
她的手一边还在推着婴儿床，哄着床上的孙女：“乖小訸，幺儿乖，奶奶跟你说哦，一定要好好照顾妈妈。奶奶和爸爸都不能陪妈妈走到最后的，只有你能哦。你一定要好好长大，好好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你一定要好好做一个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社会良心的人。”
第二天一早，方心訸比母亲早起许多，默默地做好了早餐。
望着自己做的牛肉粥，她发现做不出谭家名那种味道。
微微咸，鲜香，米粒和牛肉条都特别香。
喝着自己的那一份，简直清淡又平淡。
方心訸看着手机，发现江止和赵婷分别给她打了个电话。
这才七点，而他们的记录都在凌晨给她打了电话。
换做以前的话，谭家名可以给她打十几个电话。
既然自己帮自己，那就好好帮自己吧。
【你想好去哪一科？】
想起在玉龙雪山的那一天，她一辈子都不会忘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方心訸来到了医院。
好久没回医院，很多同事看到她都很意外。
她在这家医院实习了近一年，去了很多科，也留下了很多欢声笑语。
方心訸来到院长办公室，想让他给自己一些建议。
“心訸，你在学校成绩也是很好，这一次去留学应该学了不少吧？”
“嗯，陈院长。我这一次来找您，就是因为我就是还有两年，我就想问问您，我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陈院长模样胖胖的，六十多岁，头发灰白。
就像一个弥勒佛，亲切又可爱。
方心訸本科三年级的时候上过他的课。陈院长教的是神经康复学，因为老校友来访，所以他的课人很多，甚至挤满了一整个阶梯教室。方心訸那个时候就觉得他非常厉害，说话有条不紊，而且说的课程内容简单易懂。
“心訸，你在我们医院实习快一年，你觉得哪些科比较让你能够放着心态去做吗？你要知道，做医生一共有六条是最重要的，其中超强的忍耐力和良好的责任心你已经做到了。至于你的体力，我建议你一定要做点适量的运动，光有个好脑子没有用。明白吗？”
方心訸颔首，接着说：“其实在美国我有上过一些相关课程，期间我也想过一些自己的想法，但我觉得吧有些事还是定不下来。我个人觉得，我自己就是不知道自己未来在哪，所以很迷茫。每一个科我都很喜欢，所以很纠结到底停留在哪。”
陈院长看着她的脸色也不好，他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着些字，最后交给她。
他用钢笔笔盖指了指上面的字：“你根据这上面的科室走一走，看一看，最后再选择。”
方心訸双手接过纸，上面的字是楷体，一撇一捺都很好看，就像当年在黑板上看到的字体。
这么多年，依旧没变。
方心訸起身，微微鞠躬答谢陈院长。
根据陈院长的指示，她先来到了【产科】。
到处都是准妈妈，还有几个因为迎接生命到来正在来回为了开宫口的产妇。
她的衣着和身材在这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她能看到各个家庭的悲喜与冷暖。
有的因为生了女儿崩溃大哭，有的因为儿子的到来开心万分。
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奶奶没有因为自己是孙女的缘故不疼她，妈妈没有因为自己不是男孩撒气给她。
都说每一个孩子都是老天派来给家庭的礼物，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接受这样老天爷赐予的礼物。
方心訸呼出一口气，接着去了【新生儿科】。
新生儿科对比之前的科系很安静，周围都是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偶尔带了几个小婴儿微声哭泣。
里面的婴儿有些因为黄疸一直在观察，有些因为早产一直住在保温箱，还有的因为种种原因住在这都有。
隔着窗户，看着这些小小的孩子，她的心很紧绷。
其中一个小婴儿躺在了中间的保温箱。
他的身体比其他婴儿都要小出一截。
看大小，应该是七个月出来的样子，身体插了很多根管子。方心訸旁边有一对夫妻，夫妻眼睛看着保温箱，其中妻子的手放在玻璃窗前担忧；想着应该是保温箱孩子的父母。
“对不起……妈妈不能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
“他能安安稳稳长大，就是对你最好的福报。”
母亲还在一旁啜泣，父亲在一旁安慰母亲。
方心訸起身离开，来到了【儿科】。
儿科里就比较吵了。
周围都是孩子的哭声，吵闹声，还有哄着的声音。
一些孩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吊针，一些小孩靠在母亲怀里，小小的手垫着药盒板，吊针支架上还有两三瓶药在缓缓滴着。还有一些孩子因为躲避打针在走廊里乱跑，身后是他们的父母叫着他们赶紧回来。
方心訸其实很喜欢孩子。
对于孩子，她总有着十足的耐心。
直到一个孩子撞到了她，她才停止了思考。
“对不起！”
是个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穿着碎花裙和扎着羊角辫。
她模样病怏怏的，身后还是她的父母。
父母很焦急，还在旁边一起说：“丹丹，过来！”
小女孩躲在方心訸身后：“我不打针！”
父亲有些心急，想把她从方心訸身后拽出来，但没有用。
“为什么不打针？爸爸请了假专门来陪你的，所以你不要浪费爸爸时间。”
女孩用着一双眼睛看着父亲，一边把方心訸的上衣抓的更紧。
“是不是我去打针了，爸爸还是要走？”
母亲蹲下身说：“妈妈答应丹丹，爸爸不会走。”
丹丹朝着妈妈吼一句：“妈妈骗人！”
父亲有点着急，开始撸起袖子：“程丹丹，你不要给脸不要！”
小女孩朝着爸爸大吼了一声：“我要我爸爸陪我，有什么错？为什么别人爸爸天天可以回家，你不行？”
父亲愣住了。
方心訸示意父母，让她跟小女孩好好聊。
她说自己曾经也是这里的医生，她懂得如何跟孩子交流。
母亲示意父亲小声点，毕竟这里是医院。
方心訸蹲下身，看着小女孩：“告诉姐姐，为什么不打针，嗯？”
“我爸爸是不是不爱我了？”
方心訸给她递来一包跳跳糖：“爸爸不可能不爱你的呀。你看你爸爸多心急？”
“可是我……我已经好久没见过我爸爸回家了。我们班的一个男同学，他爸爸就是不回家了，因为他爸爸跟别的阿姨住在一起了。”
方心訸看了一眼女孩的父母，她先哄了哄女孩，然后起身询问了女孩的父母。
父亲说：“其实最近我也是出差太忙了。跑业务不容易，我也要赚钱！”
方心訸语气平静：“那您要跟女儿说清楚。女儿真的很想您，她怕您……您不要她。”
母亲说：“我跟她说了，她不相信。”
方心訸看了一眼孩子：“你们好好跟她商量，不要打骂，这样的话她更能接受。孩子这个年纪很缺乏安全感，所以你们要明白女儿的感受才行，不然她会记恨的。我爸爸……我已经没办法了，所以……”
她欲言又止，最后剩下长叹。
“人生无常，还是好好陪陪孩子吧。多宽容一点，多体谅一点，彼此关系多亲密一点。反正，不要留下后悔就是了……”
既是说给女孩的父母，也是说给自己。
方心訸起身离开，头也不带回。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亲情，爱情，友情。
方心訸在医院呆了一上午，她突然有了想法。
看着眼前的白纸，方心訸确定了她在未来的道路。
既然确定了，那就不要后悔了。
前半生，他对她那么好。
后半生，那就让她以命报答吧。
没人能替自己选择，那就自己去选择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吧。
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你！
或许，只有自己才能明白自己所想吧。
哪怕披荆斩棘，也要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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