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意外,让曹博文开始怀疑了身边人。
可是他发现,身边每一人都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因为就连曹虎也变得懂事,这反而让曹博文犯了愁。
没了曹志武,曹博文的脑子简直褪化了不止一半。
大概死去了唯一且自己养大的弟弟,换做谁都受不了。
去淡马锡的时间是七月中旬。
借着去办业务的功夫,谭家名找到了敬薇。
敬薇问:“你消息可靠吗?”
声音很小,只有谭家名能听见。
谭家名点点头。
“几个人?”
谭家名拿着表格,写了一个6。
“分别是谁?”
谭家名写了英文单词。
I、Wang、Qin、and two Caos。
敬薇回复:“剩下一个是工厂里的人么?”
谭家名颔首。
“好,我明白了,签证我会迅速通知他们给你们办的。”
从警察局出来,谭家名掏出一根烟抽着。
他的药又吃完了,他借了秦至成的车去了当时的那一家药店。
买了药,开车打道回府。
回来的路上,谭家名被一股钻心的疼痛被迫停车。
好在及时停车,他的眼睛的前方出现了层层幻影。
谭家名尽量控制自己情绪,开始试图思考。
可是他思考不起来,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疼痛一阵阵,思绪一片片。
谭家名的头靠在车座后枕上,打算靠在上面睡一觉。
还没闭眼超过两分钟,谭家名的电话响了。
谭家名摸索着打开电话,发现电话那一头是曹博文。
“方言,在哪呢?”
谭家名定定神,不忘捏着眉心:“在路上,刚办完签证。”
“这一次对方的条件,你回头帮我看看吧。”
“嗯,有漏洞吗?”
“算不上漏洞吧,就我觉得数字想想都不对。”
谭家名听不懂这句话。
但他的后脑和头顶钻心头疼,让他不得不放弃了思考。
这病有些年头了,谭家名显然是力不从心了。
他左手握紧方向盘,说什么也要坚持回去。
曹博文的电话挂断后,又来了一个电话。
谭家名看都没看就接了:“哪位?”
“我啊!”王归早在电话那一头听出异常,“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早上起太早了,很累。”
王归早叹气:“我就说啊,你起床起那么早干嘛。”
谭家名今天四点半起床的,自然醒。
醒来了之后,谭家名再也睡不着了。
“喂……”王归早见他没反应,“我说你,要不要……看一下大夫?你这几天的状态感觉不在线上。”
谭家名说:“不用,我今天已经去买药了。”
“买药?你能不能少吃点药,不然以后不举,弟妹会嫌弃你活儿不够好的!”
谭家名一下清醒:“你脑子有病吧!”
王归早在电话那一头笑道:“醒了就好!你等会儿赶紧回来吧,刚刚曹博文把条约拿过来了。”
“嗯,知道了,”
“家名。”王归早声音很小,“我们快成功了。”
“我觉得还早。”谭家名知觉一向很准,“没个三年半载,我根本见不到她。”
谭家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缓缓地点上火。
听到电话那一头打火机的声音,王归早顿了顿自己的情绪。
“家名,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功成身退了,想干什么?”
“我啊……”谭家名从嘴里吹出白烟,“我只想陪在她身边,继续做着片儿警。说到这个活儿吧,其实是局里看我比任何人都要冷静和耐心。我回头估计也要狠一点了,不然真的没办法让曹博文真的信任我!”
“你还不够狠?你忘了你前几日在工厂骂得踹人?”
谭家名摇摇头:“不记得了。”
谭家名在三天前因为原料的事情,在工厂狂骂几个员工,那几个员工的手臂都软组织挫伤了。
大家都被这样的谭家名给震慑住了,从此不敢再随便了。
从此以后,大家对谭家名毕恭毕敬的。
然而谭家名一点也不记得了。
“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记得了?那曹博文那些事儿你可要使劲记住啊,不然真的又出事了,你可就完了。”
谭家名颔首:“我明白了。”
再次挂了电话,谭家名只能祈求老天,让他多记得几件大事,让他多活几年。
回到宿舍,谭家名靠在窗台默默地抽烟。
突然,他的眼睛停留在了一处不高的杂草堆。
虽然有着些许杂草,但里面的花朵显得尤其艳丽。
在风中肆意摇曳,也在努力向阳而生。
………
生活总会被某些事磨平棱角。
方心訸和赵婷她们去完旅游之后,她开始在周围四处闲逛。
某一处广告换了一份,叫:【幸福在哪里】。
上面是一张是一家三口的设置,拿着代言的食物,高举着在广告牌微笑。
母亲和秦阿姨的学校因为中考在进行布置,赵婷一个人在家继续整事儿,江止没有回来。
所以只有她空闲。
幸福在哪里?
方心訸在漫无目的地闲逛。
突然,她停了下来。
她打开短信,最新一条还在和张红的聊天记录里。
方心訸找到了一个容易叫车的地方,告知目的地,来到了终点站。
其实这个地方既远又不远。
幸福路,这个地方她来的地方并不多。
幸福路的一角,是一个显眼的花店。
花店叫希望花店,广告牌下面是个熟悉的电话。
方心訸停在花店门口,抬头看着广告牌。
“张姐,我先去送单了。”
里面有个女孩走了出来,女孩头上绑着头巾,有一点像寿司店师傅的装扮。女孩穿着黑色短袖和深蓝色长牛仔裤,十八九岁,看着面熟。
“方医生?”
女孩抢先一头,认出了她。
“你是方医生吧?”
女孩又把耳朵外的耳机摘下。
按照今天的工作量,她本来要把自行车后座的花送出去的。
方心訸觉得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方医生,没了白大褂,你穿的这一身还挺好看的。”
方心訸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盘扣衬衫搭配一条藏青色马面裙,头发绑了起来,一条辫子梳在脑后,像是马的尾巴。
方心訸内心里的名字已经在嘴边了,但她不确定。
“我是蓓蕾啊,李蓓蕾。”
女孩看到她的眼神奇怪,只好开始自我介绍。
“李蓓蕾,是谭家名和慕容蔚他们救的那个李蓓蕾吗?”
“不然还是哪个?”李蓓蕾微微笑,“方医生,你不用上班吗?”
“哦,我留学回来,这会儿放暑假。”
李蓓蕾走上前,问她:“谭警官最近好么?”
“好。”方心訸靠在一旁,“他……挺好的。”
“我听慕容警官说他最近很忙,我上次因为去送货了,所以没来得及见他一面感谢他。”
“他们警察都很忙。”方心訸语气平缓,“你怎么样,在这打工吗?”
李蓓蕾轻轻嗯了一声,接着说:“说起来也要谢谢谭警官,若不是他记着,我和张姐现在还没办法逃离那狗杂种的手掌心。”
方心訸不明白李蓓蕾的话:“狗杂种?”
“嗯。”李蓓蕾低头看着自己的运动鞋,“谭警官他们真的是好人。我等他们回来,一定要好好答谢他们。”
方心訸听到谭警官的称呼有些感慨:“那我回去帮你转达家名。”
李蓓蕾看她好像懵了,只好重新解释:“对不起,是老谭警官。虽然小谭警官也帮了我们不少,但是两个谭警官都是很好很好的男人。他们真好!”
方心訸的脑子里只有「谭警官」。
至于所谓的「老小」,她完完全全忽略了。
或许,她真的太想他了。
“方便问一下,谁是狗杂种?不方便,就不说了吧。”
李蓓蕾低头看着自己的随身听:“若不是他,我估计这会儿还逃不出来。狗杂种……就是曹博文。”
曹博文,政治课的常客曹博文。
也是近三十年来最难抓的大毒枭曹博文。
“对不起,挑破你的心事。”
方心訸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全程都是语速平缓,不见丝毫温度。
“没事方医生,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有张姐、天天,我们三个就跟一家人一样,我们过得很开心。”
李蓓蕾安慰她,一边还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方心訸觉得自己大概是经期作祟,所以她的情绪不高。
李蓓蕾示意方心訸嘴角,然后说:“我去送货了。我们花店里有很多好看的花,你去看看,看看有哪些喜欢的。花是最能让人心情舒畅的物品,这可比那些所谓的白粉好多了。”
李蓓蕾起身离开,她骑上自行车,沿着路骑走了。
方心訸打开手机前置看了看,自己早上吃的奶油面包的奶油在自己嘴角没擦。
她仔细用着李蓓蕾的纸巾擦掉了。
停在红绿灯前,李蓓蕾才发现自己好像忘记留方心訸电话了。
想着李蓓蕾的话,方心訸走进了花店。
花店的门随着她的打开,门上的铃铛响了起来。
收银台只有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他坐在玻璃货架旁,铅笔在写着本子里的加减计算题。一边写,一边抓着小脑袋思考,一边还在用小手掰扯着手指。掰完手指,小男孩又伸出腿,数着脚趾。
方心訸不由地笑了,原来这个动作一直都是亘古不变的。
男孩透过玻璃货架的倒影看到了客人,他立马从椅子一跃而下,来到了方心訸身边。
拉着她的手,左看看,右瞧瞧。
像是在仔细比对着什么。
看完瞧完,做出柯南思考状。
方心訸单腿微蹲,摸着小男孩的脸:“小弟弟,我想买花。”
这一蹲下,刚好和小男孩平视。
小男孩用自己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她,愣了许久。
好像是认识她,又好像不是。
“小弟弟,我想买花!”
方心訸以为他没明白自己的来意,又说了一次。
“姐姐,你想买什么?只要你喜欢,你都可以看!”
“我没想好,你能帮姐姐看一下不?”
“姐姐,你喜欢什么颜色?”
“嗯,我喜欢白色,也喜欢黄色。”
小男孩又开始陷入了思考。
这一次,还有点长。
“小弟弟,你妈妈呢?”
这一次小男孩倒是回答很快:“妈妈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
“你一个人在这,不会不安全吗?”
小男孩摇头:“不会。因为这个时间没什么客人,那些对面的中学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还在上学呢!而且遇到危险,我可以跑到隔壁去!”
“小弟弟,我喜欢白色和黄色,有什么漂亮的花适合我么?”
小男孩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伸出小手拉着方心訸,来到了里屋。
小男孩指着里屋窗边的花盆介绍:“姐姐,这是我种的花。”
方心訸发现这植物的叶子顶上的叶柄很纤细,像是还没有完全开花,隐隐之中看到花瓣呈现暗蓝色,花萼是橙黄色的。
方心訸闻着雨后踏泥的味道,闭起双眼一嗅:“嗯……还不错。”
“姐姐,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吧。”
方心訸睁开眼,转身看着小男孩:“你要是送给我,你妈妈会不会说你?”
小男孩小声说着,但随后很快捂住嘴巴:“不会的,妈妈知道。诶呀,我要答应别人要保守秘密的!”
方心訸觉得小男孩很可爱,她又说:“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牟胜天,小名天天。”
“天天告诉姐姐,为什么周围那么多花不卖给我,选择这个呢?”
天天开始掰扯着指头,开始作出思考状:“因为……因为这盆花,像极了……热烈的相爱?”
方心訸微皱眉头:“天天,你才多大啊,就懂相爱了?”
天天说:“谁说我不知道的。我们班就有一个小男生喜欢小女生,成天追着小女生的小辫子玩。”
方心訸微微笑,不忘看着窗台上面花盆的花。
花盆不大,但也有足够的容量种植。
那盆花的枝叶随着风微微起舞,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姐姐?”天天拉了拉她的衣服,“你要吧,好吗?”
天天说完,开始朝着窗台过去够花。
他小心翼翼地把花端在方心訸的面前,又说了一次:“姐姐,好吗?”
方心訸摸了摸他的头:“好,那你告诉姐姐,怎么种好吗?”
天天好像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他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几张折叠的纸,一张纸折叠了两次四格,上面用彩铅画的就是步骤。上面还有拼音,拼音下面是植物的生长过程。
在天天在拿纸的功夫,方心訸就对着里面的支付宝二维码扫了一百块钱。
于情于理,再怎么样也不能白要。
“姐姐,这是我画的,我还会给你种子。我告诉你,我买了很多很多,我和你一起分。”
天天来到放二维码的书桌下打开其中一个抽屉,拿出了几个锦囊状的小袋子,拿出其中一个交给方心訸。
“姐姐,送你!”
声音奶声奶气,又带着一丝活泼。
“谢谢天天。天天,姐姐请你吃糖好不好?”
说罢,方心訸把花放在桌面上,从包里掏出糖。
从小到大,方心訸的包里总有一些零食,因为她会很容易饿,很容易低血糖。妈妈总会放不同的糖给她,让她不要多吃,一次一包或者一颗,绝对不能多吃。
方心訸从包里拿出几包跳跳糖摊在手掌上:“天天,选一个。”
天天选的很快,他拿走的是一包是黄色的。
方心訸发现好像大家都喜欢黄色。
又或者,黄色在里面最显眼。
天天将其撕开塞入嘴巴里,感受着糖果在嘴巴里的跳动。
天天的样子特别滑稽,像是被电到了,全程不停地在抖肩。
“姐……姐姐……你怎么爱吃这么酸的糖啊。”
“你再仔细品一下?”方心訸蹲下身,眼里全都是温柔:“很快就好啦。”
天天正要吐掉,突然感觉了一丝甘甜。
“姐姐,这个糖果叫什么啊?”
毕竟是个二十一世纪出生的小孩,不懂这些也很正常。
“跳跳糖。”
天天想了想:“确实好跳。在我嘴巴里都快蹦出来了!”
天天也是个实在的小孩,他迅速地把糖果纸扔掉在垃圾桶,还用里面的垃圾掩盖了。他又从刚刚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不大的盒子,红色的,上面写着瑞士糖的标志。
不得不说,哪一个时期出生的孩子,都跟某一个时期的固定镜头有一定的传达。
好比刚刚全国统一的掰指头算数,好比刚刚的扔垃圾掩盖证据。
其实她也干过,但她从来都有人帮她掩饰,所以一向都很成功。
天天打开瑞士糖糖果盒:“姐姐,你拿一个好不?啊不,一个太少了,拿三个吧。”
方心訸选了一个紫色、浅绿以及黄色。
“谢谢天天。”
天天关上盒子放回原处:“不用客气姐姐,所以以后你能常来么?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喜欢姐姐什么?”
天天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说:“哪都好,哪哪都好。”
………
方心訸捧着天天给的一小盆花,手里的包带着天天给的种子走出了花店。
她真的哪哪都好吗?
上次评价自己这句话的还是谭家名。
望着眼前的绿叶,方心訸不由地想起自己昔日的过往。
那会儿小灿还没死,她喜欢到处拉着狗绳溜着小灿四处跑。
小灿很爱嗅着周围的植物,一边嗅一边舔了舔。
小灿是只很可爱的约克夏公狗。
就像迪士尼电影里的《小姐与流浪汉》里面的那一只小黑狗,小小的,很粘人。
小灿很喜欢跟她一起去楼下的每一户一楼看花。
每次鲜花盛开的时候,家属院的一楼姹紫嫣红,各种花都有。
暑假里,谭家名在假期里总会参加局里的训练,跟着一群成年人整天天不亮起床跑步练操,活生生把自己逼成了小警察。
年纪小,恒心足,从来不带落下。
他就是来锻炼身体的,反正假期也没事干。
尤其是没有作业的暑假。
用现在的话来说,谭家名就是十足的内卷。
方心訸那一天起的异常早。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往七点半的闹钟居然提前了那么早。
天微微亮,像红光,又像是红色的光圈。
小灿已经咬着狗绳跑了过来,一边求着她带自己出门。
她带着惺忪的睡眼,一路慢悠悠地刷牙洗脸吃早餐。
小灿等不及了,开始狂叫。
方心訸看了一眼挂钟,明明才六点半,这狗咋回事儿啊。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阳台外,一群训练的小警察在她家楼下经过。
小灿叫的更厉害了。
“好好好,我带你出去!”
有的时候,方心訸真心觉得小灿成精了。
它肯定是哮天犬转世。
哮天犬是细犬,它一只约克夏懂什么。
小警察们的声音越来越远,小灿的声音越来越急。
拴好绳子,方心訸抱着小灿下楼,还示意它小点声。
因为它刚刚的叫喊已经影响到邻居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楼,小灿很快从她身上跳下跑走了。
她气的往前追,觉得这狗今天遇到了母狗了吧,怎么那么兴奋?
很快,狗绳抓住了。
但小灿停在了一个穿着军旅风搭配的男青年面前。
方心訸抬起头,发现是谭家名。
谭家名满头大汗,背对着阳光,加上戴着帽子,阳光把他的五官照的并不是很清楚。
方心訸这才发现,他的个头已经比自己高很多了。
他的身体微微有些明显的胸肌,肩头肌肉也有了,肤色更加古铜了。
谭家名那会儿十五岁。
就在那个夏天,他们刚结束了中考。
方心訸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擦擦吧。”
谭家名还在喘气,头微微弯下:“你给我擦吧。”
方心訸的脸被他那股汗臭味给憋的通红。
“爱擦不擦!”
话是这么说,但心思还是打开了那包纸。
方心訸把狗绳环进自己的手腕,还示意小狗:“小灿,小点声!”
小灿跟谭家名关系一向很好。
每次这样,方心訸都觉得谭家名是二郎神,专门养狗三千年。
小灿还在用爪子抓谭家名的腿,谭家名把弯下身把它抱起来,还在说:“乖宝宝,乖宝宝!”
小灿舔着谭家名的脸,一边嗷呜嗷呜的叫。
方心訸问他:“怎么不去训练了?”
“今天最后一天。”谭家名磁性的声音跟他的身高很不符合,“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你想不想去?”
“去哪?”
谭家名抱着小狗哄着,不忘回复:“看花。”
“花?这遍地都是,你看隔壁李叔叔家的桂花,开得多好?”
“那是春天的东西,干嘛夏天看?”
方心訸瞪了他一眼:“反正我现在很头晕眼花!”
“你放心,那花你绝对喜欢,而且那地方没人知道。我可告诉你,那是我的秘密基地,只能让你一个人来!”
谭家名抱着小灿在路上哄着,一边还在说:“小灿啊,告诉你们家妹妹,别生气了好不好?”
因为小灿是方心訸出生前在的,所以谢珊管过女儿叫过一段时间的‘妹妹’,管小灿叫‘哥哥’。
小灿很听话朝着方心訸叫,像是在说:“妹妹别生气。”
跟着谭家名不知道走了多远,方心訸这才发现家属院有好多地方她都不知道。
又或者,她从来都没走过那么远。
谭家名停在一处,把小灿放了下来。
小灿又开始沿着周围四处疯跑。
方心訸询问谭家名:“到了?”
谭家名插腰颔首:“到了。”
他额头上的汗随着下颚一路往下,滴在了脖子和锁骨上。
方心訸不敢看他,只好拿着纸巾,默默地看着前方给他擦汗。
擦到锁骨处,她能感觉谭家名的锁骨微微动了动。
谭家名问:“喜欢么?”
方心訸疑惑:“喜欢什么?”
“花啊!”
“哪里有花?”
“……”
谭家名示意她,微微弯身的同时,左手食指指出一处:“你看。”
方心訸放眼望去,只见谭家名指的地方那有两枚直立而尖的花瓣,外面有着一种叫不上名的花苞,呈绿红色。
“好看不?”
“还……还行吧。”
谭家名有些无语:“早知道不带你来了,我带你来那么远,你……就……就告诉我一个还行?”
“难道我要说什么?”
谭家名的身体离她又近了。
方心訸的心跳,开始不自然地砰砰乱跳。
他慢慢走到方心訸的身后,声音在她耳畔里回响:“你要问哪儿好,我要回答哪哪都好。”
说到这,他的手搭在了她的双肩上。
方心訸不敢转头,只敢看着阳光照耀的那寸土地默默微笑。
“那你跟我说,这是什么花?”
“我说了你又记不住,告诉你也白费劲。”
因为谭家名知道,方心訸遗传了她老妈的种植毛病,一种就死。
“那你带我来干嘛?”方心訸发着小脾气,“那不说了吧,我回家睡回笼觉。”
方心訸转身离开,全然没管谭家名。
谭家名轻轻地用手一拽,把她拽了回来。
大概是他变健壮了,所以对于纤瘦的她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只很容易抓住的小蝴蝶。
“你,放开我!”
谭家名默默地放开,道歉。
一番沉默之后,方心訸抬起头看着他。
他那一双黑漆漆且迷人的单眼皮眼睛,真的很好看。
谭家名故意清嗓:“那我告诉你吧,这花叫鹤望兰。”
“鹤望兰?”方心訸从来没听说过,“这名字挺好听的。”
谭家名笑道:“是吧,就跟你名字一样好听啊!”
“哪儿好?”
“哪都好,哪哪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