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跟谭家名分开后,方心訸就多了一个习惯。
那便是写日记。
这本日记有的时候天天写,有的时候最长三天写一次。
三月的春假里,方心訸被赵婷和江止拉着一起去了纽约玩。
自由女神像很高很大,颜色看着掉了不少。
不比别人,方心訸对纽约的态度很一般。
很大一部分缘由是《了不起的盖茨比》。
哪怕男主角是帅气无比的小李子当主演,方心訸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里面的故事和情节,甚至台词,方心訸都是很喜欢的。
【人类的行为可能由坚硬的岩石支撑,也可能在潮湿的沼泽中耕种,但是一旦超过一定的极限,我不在乎它的基础。】
在纽约的街头,到处都是一股又一股不知名的气味。
各种都有,尤其是那种所谓的塑胶味。
出于医生的敏感,方心訸基本都是戴口罩出行的。
方心訸看着这繁华的大都市,她的内心深处的思念却越来越深。
赵婷跟江止其实早就习惯了这所谓的气息了。
他们三个人坐在时代广场下的阶梯坐着休息,江止递来两个冰淇淋,不忘说一句:“你们饿了吧。”
方心訸最喜欢冬天吃冰淇淋,江止还记得。
赵婷拿的是香草味的。
冒着白气的冰淇淋,在周围四散开来。
方心訸一边吃一边叹气,她的眼里都是各种灯光。
灯光如昼,她却感觉没有一个灯光朝自己停留。
眨眼,也有快半年了。
以前虽然在学校没打过电话,但多少在周末能见一次。
而如今不仅没有电话,微信也没发一条。
吃着苦涩的巧克力味冰淇淋,方心訸觉得时间很长。
她已经尽量把自己的时间日程安排的很满,但依旧没有用。
“小禾苗,我不想吃香草的,我们换着吃。”
赵婷见方心訸没理她,便拍了拍方心訸。
方心訸还是没理她。
江止示意赵婷:“她想家名了。”
赵婷把雪糕交给了江止,然后默默地抱住了方心訸。
赵婷记得爸爸每次崩溃到掩面而泣的时候,妈妈都会坐在一旁,妈妈会等他发泄完,最后慢慢地靠近身体拥抱他。
一句话也不说,一句愤怒也不怨。
“小禾苗,我还在呢!”
方心訸感觉一个头紧紧地靠着自己的肩膀,她笑着摸着赵婷的头,努力挤出一丝笑意:“知道啦。”
“你想他,要不就打个电话吧?”
方心訸摇摇头:“我不想害死他。”
赵婷并不知道为什么,江止一下子明白了。
赵婷又想了个主意:“那……我们给阿姨打个电话好不好?”
方心訸这一次点头了。
望着眼前的大屏幕,方心訸的眼里全都是那屏幕的痕迹。
各种颜色,各种广告,全都映入眼帘。
方心訸的眼睛看着屏幕,一边问着赵婷:“婷婷,你多久没给你爸爸妈妈打电话了?”
赵婷想了想:“我妈让我少打点电话给她。所以我平时基本都是放假、新年、他们生日的时候打视频。平日里他们也不主动打,说是太忙……”
方心訸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上次给妈妈发微信还是几天前。
但妈妈也一直没回复。
方心訸低垂着脑袋:“你们说,秦阿姨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
江止叹了一口很长的气:“信念吧。我妈跟我爸离婚后,她突然就信了佛教。不为别的,她就是就是为了给我爸他们和我们这群孩子保平安。其实有的时候还真的不能不信这个东西,有了信仰,勇敢都能壮一大截。我爸这些年也确实没出什么事,但我爸还是觉得对不起方叔叔他们,所以也一直在跟我妈僵持。”
信念。
一份信念。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会有盼头。
每一个人的信念都不同,所以盼头也不同。
但只要坚持,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方心訸抬起头,手也慢慢抱紧赵婷。
“我等他,我会等。”
“一起等!”赵婷握住方心訸的手,“我都不知道他现在长啥样呢!”
方心訸被赵婷的话笑到:“你逗我吧就!你天天看!”
说到这,江止默默地说:“我还没看过呢!”
江止确实没看过。
准确地说,是没认真看过。
方心訸把锁屏打开交给江止。
江止看了一眼:“你们相处都这么快了嘛?那我要和婷婷一起努力赶上才行呢。”
方心訸却笑着说:“你们已经很快啦!”
赵婷害羞的不行,开始转移着话题:“快走吧!我想跟我妈妈视频了!”
江止说:“那我们回酒店吧。在这打视频,挺吵的。”
望着纽约的灯光,方心訸想起在大巴扎的时候。
大巴扎很大,很广,能在里面跑来跑去。
他们几个穿着少数民族服装,围着圈圈,跳着舞。
江止的表姐比江止大十二岁,又特别爱摄影,把他们每一个小朋友拍的格外好看。
那小小的照片集,现在还在他们每一个人家里的书柜里放着。照片里,方心訸的嘴里还缺了两颗大门牙,笑起来就跟个小老太太一样。
只是他们四个分开之后,她和谭家名再也没有去过大巴扎。
他们每次都会经过,每次都绕开。
回酒店的路上,赵婷和方心訸手拉着手,像小时候一样甩着甩着。
赵婷问方心訸:“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看的第一个动画片吗?”
方心訸站住了,转身看向了赵婷。
在路灯下,昏昏暗暗,有三个影子。
赵婷双手握拳,开始努力着做好动作。
方心訸开始唱:“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开飞机的舒克。”
赵婷做出回应的动作,她双手举高,开始朝着方心訸方向开始原地踏步:“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开坦克的贝塔。”
“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勇敢的舒克,聪明的舒克。”
“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勇敢的贝塔,聪明的贝塔!”
那是她们在幼儿园里跳的舞蹈,每一个动作她们都记得。
在幼儿园文艺表演上,她们跳的就是《舒克贝塔》。
在路灯下,她们原地踏步,做着昔日的舞蹈动作。
“自己的路,自己的梦,谁需要我们帮助,只要叫声舒克贝塔……”
就像小时候,江止同样拿起了摄像设备,开始帮她们录了下来。
不过区别从小是妈妈扶着自己控制着录像机,变成了长大后江止平稳的拿着手机对着她们拍摄。
只是这个舞蹈里,少了一个谭家名。
春风轻轻地吹起她们的头发,发梢隐隐地有几丝一旁楼坠下的水滴。
她们做着可爱的动作,跳着昔日的舞蹈,彻底放飞自己着自己那一对无敌翅膀。
最后的最后,赵婷和方心訸互相朝着对方敬礼笑着。
方心訸朝着赵婷敬礼:“你好,我是开飞机的舒克,爱劳动的舒克!”
赵婷也笑着回应:“你好,我是开坦克的贝塔,爱友谊的贝塔!”
提及年少时,我们总会带着一丝青涩。
我们不怕时间过得很快,我们只怕昔日无人回忆。
无论何时何地,我们总能想起过往。
即使飘零在四处,也能一一捡回将其拼凑完整。
因为神明总能知道我们想念什么,所以便会给我们带来什么。
………
在酒店里,赵婷拿起了手机联络了父母。
赵妈妈说快要四月了,春夏交替,让她们彼此注意身体。
四月……
方心訸突然想到了什么。
方心訸拿出谭家名写给自己且不离手的信,她翻开了其中一页。
信上有个地址,地址下面还有个联系方式。
现在国内的时间是周日中午,方心訸应该能联络。
她犹豫了再三,把越洋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嘟……”
电话那一头一直没人接,方心訸有着一丝不知名的紧张。
正当她要挂电话的时候,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响了起来。
“喂,请问你找谁?”
“我找……”方心訸看了一眼电话,又看了一眼地址:“请问这里是希望花店么?”
“对呀!”电话那一头的小朋友的声音很俏皮:“阿姨,你找谁呀?”
“嗯……我找……”方心訸看着上面的联系人:“我找张红。”
“哦,你找我妈妈。阿姨,您等一下。”
只听到一阵跑步的声音,很快就没声音了。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慢慢走近:“您好,我是张红,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是这样的,我能在您这订束花吗?我家里有人要生日了,我想给我家长辈送个花。您看,成么?”
“可以呀。小姐,您想要什么花?”
方心訸看着信里的要求,她的指尖停在了一处:“请问,你们这有富贵竹吗?”
“有的。今天刚进了一批,小姐你要多少?”
“您按照送给母亲那样包起来吧。我给您支付宝转账!”
“好,谢谢你啊小姐。”张红一边写一边示意儿子:“天天,你给富贵竹浇浇水可以吗?”
天天在电话那一头答应着,不忘说:“谭叔叔知道我这么听话,他一定会给我送糖。”
谭叔叔……
方心訸内心有一丝紧张。
“你还说,牙齿都长全就吃糖!谭叔叔没骂你就不错了!”
电话那一头张红反应过来还没挂电话,连忙跟方心訸说:“抱歉啊小姐,我儿子太调皮了!”
“没事儿的!”方心訸笑笑,“请问您这个是您的手机吗?如果是的话,我等会儿给您发个地址,您可以找人帮我在三号的时候把花送过去么?”
“当然可以了小姐。这是我的个人电话,您放心!”张红在电话那一头语气温柔,令方心訸不再紧张:“对了,请问要写什么字吗?”
方心訸想了想,最后说:“生日快乐,妈妈!”
“好,那我到时候整理好价格,回头给您发送短信。我们送货前会通知您,您确定了我们就发货,最后祝您妈妈生日快乐!”
“谢谢你张老板,祝您生意兴隆!”
“谢谢!”
电话挂断,方心訸松了一口气。
赵婷在旁边的床上问她:“谢阿姨要生日了么?”
方心訸摇头:“她还早呢。”
“那你给谁过生日?是秦阿姨么?”
方心訸点点头:“嗯,就当……给谭叔叔和家名做点事吧。”
“你送什么花呢?”
“富贵竹。”
赵婷并不懂所谓的花语,她只觉得送富贵竹很特别:“为什么要送这个?我觉得很特别。”
方心訸跟赵婷解释,富贵竹是代表好运气,竹子又是平安的象征。而且谭家人最需要这个,竹子最能代表秦阿姨的柔韧坚强和她想要的幸福和谐。
方心訸刚说完,她又给张红发了个短信。
说要两份富贵竹,不过第二份写的是:“妈,我想你。——心訸。”
地址不同,传达的寓意也不同。
其中一份富贵竹没有署名,但心中的祝福绝对送到了。
………
几天前。
谭家名和曹虎一前一后负责着工厂里的提炼,谭家名全程监工。
谭家名全程紧张,堪比他学生生涯里无数次考试里面的那些金牌监考老师。
他以前曾想着作弊,但每次看到老师的眼神他都会闪躲。如今看到这样的大场景,他也总算明白了老师所说的:“你们一个小动作我都能看到,所以你们别给我作弊!”
提纯在条约的前两天提炼完成。
望着这提炼的古柯,曹虎就像捧着一个新生儿一样。
“好家伙,这可是第一次啊……”
谭家名在一旁咬着烟,一边笑着说:“你可小心点。”
“方言,你上学的时候化学考多少分啊,怎么能掐那么准啊?”
谭家名吹出几口烟带出的白气:“我化学啊,除了高二会考,我就没及格过。”
曹虎的眼睛越来越亮:“你瞎说!不然怎么能会这么准呢?”
谭家名示意他:“赶紧放好吧。不然到时候真的功亏一篑!”
曹虎小心翼翼地溶液放在箱子里,将其锁好。
又过了两日。
出发前,谭家名找到了王归早。
王归早的腿脚早就好了,但他的腿依旧上着石膏。
今天的行动,对他们来说都很重要。
王归早给他递上药,说:“吃完了再走!”
谭家名接过药,嘴里还在笑:“你都快赶上我老婆了。”
“呸!老子才不当!当你老婆和妈妈最烦!”
谭家名吃着药,脑海里想着方心訸对自己的话。
一想到这,谭家名暗暗握拳。
喝完水,谭家名一抹嘴巴:“归早,你注意安全。”
“你也是。准备好了吗?”王归早声音变小,“你几点走?”
“凌晨一点。”谭家名抽着烟,“你……你们几点?”
“一点四十。”王归早语气极为严肃:“这一天,我等很久了。”
俩人再次沉默了。
“家名……你父母给你取的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王归早在整理遗言,像是在开始着手自己的身后事了。
谭家名把自己新买的软红塔从枕头底下拿出来,放在了王归早衣服上的口袋里:“你先说吧。”
“我妈很爱我爸,当年我爸出去打工,我妈就希望他早点回来。”
王归早说到这,又开始摸着头叹气:“谁知道这一回来,早倒是早了,人倒是废了。”
说完,王归早拿出刚刚谭家名给的软红塔,撕开包装纸,掏出一根抽了起来。
谭家名望了一眼漆黑的夜,望着那弯弯的月亮,便想起了母亲。
【保家卫国,深藏功与名。】
“我的名字很简单,是保家卫国,深藏功与名的意思。”
谭家名语文好,他知道深藏功与名出自李白所写的《侠客行》。只不过李白的诗写的是身与名,他觉得父亲是期望他能够深藏功与名,是属于不抢功,不为出名;尤其是指的是大事却深藏不露、不为人知的人。
只是这个「藏」的意思,其实谭家名猜错了。
王归早叹气:“你爸妈,都是文化人。”
谭家名做出摆烂状态:“文化人又有啥用,到最后还不是下落不明了。”
王归早掐掉烟:“太晚了,赶紧睡吧。那地方可远着呢!”
谭家名表示不困:“你赶紧休息,我再看看。”
谭家名看着自己写的计划,一边牢牢地记住每一步。
毕竟对方说的是英语,他多少也要准备准备。
心里想着曾经方心訸教给自己的方法,他开始认真了。
以前总觉得自己很普通,现在觉得他一点也不普通了。
他一边咬着笔,一边对着灯下一遍遍复习地眼前的英语单词。
通过背诵,通过记忆,逐渐越来越明晰。
凌晨一点,闹钟准时响起。
谭家名看了一眼日子,今天是四月一号。
谭家名冷哼一声,但很快他反应过来。
三号是母亲的生日。
他很想打个电话给母亲,但想想还是忍住了。
以前母亲每一年生日,他都会给母亲买一盆富贵竹。
因为母亲性格像竹子,纤细柔美,长青不败。
这一年的生日,他想着应该给不了母亲什么礼物了。
谭家名把黑色鸭舌帽戴在头上,轻轻地离开房间。
谭家名前脚刚走,王归早后脚就醒了。
夜很静,只有青蛙的叫声。
王归早把谭家名的房间门小心翼翼地关好,接着把石膏慢慢卸掉,接着默默地把房间窗给打开,抱住一旁的水管的同时不忘把窗户关出还剩一个缝隙,最后慢慢跳下。
所幸谭家名住的是二楼,一楼又是平台,所以没什么人。
曹虎带着谭家名、小张以及郑双鸿早早地赶到了地点。
曹虎跟郑双鸿、小张躲在暗处,观察着谭家名的一举一动。
谭家名的身份是曹家公司带来的翻译,他攥着皮箱,手里的烟已经抽了一根又一根。
港口的风很大很冷,把谭家名吹的脸通红。
他想起了昔日给方心訸擦面霜的情景。
带着白茶香,很淡,她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想到这,谭家名的底气又足了一些。
嘴里还在不停地记着几个英语单词,不停地自我对话着。
谭家名好像突然能理解方心訸为什么那么拼命了。
她不甘于普通,不甘于世俗,不甘于平庸。
她是为了她自己而努力的。
所以一想到这,谭家名攥着皮箱的手更紧了。
时间眨眼到了两点,对面的人还没来。
谭家名一早调查好了。
对方公司叫乌头,头目叫昆弟,六十五岁。
昆弟驰骋疆场近四十五年,不仅谨慎而且反侦查意识特别强。
曹虎早就有了困意,他举着长枪,不忘问郑双鸿:“小双,这时间靠不靠谱啊?都两点了。”
曹虎一边说,一边还在摸着郑双鸿的腰。
郑双鸿有一丝厌烦,但碍于小张在这,他只好忍气吞声。
“两点就接着等呗。虎叔,昆弟这个人反侦察很强的好吗?”
小张此时肚子有点不争气,在绞着疼。
他想应该是晚上吃多了。
内急感越来越重,小张的脸开始皱成一团。
小张对着他们说:“郑哥,虎哥,我能去方便一下不?”
“事儿怎么这么多?”曹虎啐他,“在这解决。”
小张皱紧眉头:“不……不太一样。”
郑双鸿扔下纸巾,脾气难得暴躁:“快点走,滚远点!”
小张刚走,对面就有动作了。
船的声音不大,但曹虎听见了。
毕竟夜深,周围一个轻微的声响都能听得入神。
曹虎举着望远镜,看着眼前的昆弟离谭家名越来越近。
谭家名还在用英语和昆弟对话。
只见谭家名把箱子打开,示意昆弟查货。
昆弟虽然年近花甲,但他精气神儿依旧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五十岁。
曹虎把望远镜交给郑双鸿:“你看看,他们说啥了?”
郑双鸿接过望远镜,他默默地看着谭家名和昆弟。
“我又不懂唇语,你给我看个鬼?”
郑双鸿还在观察,突然说:“坏了!”
“怎么了?”曹虎提起了精神,“有条子?”
郑双鸿的头对着枪的瞄准镜往前探了探:“真的有条子!”
“几……几个?”
郑双鸿还在数,用力一咬牙:“五个。”
“妈的!”曹虎开始找人:“小张呢?”
关键时刻,小张真的靠不住。
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了枪战的声音。
曹虎还在叫:“妈的,就一把枪!这可如何是好!”
“虎叔,您在这等我,我去救方言。”
曹虎拽住他:“你不要命了?”
郑双鸿又说:“难道方言的命不是命吗?他替你这样卖命,回头没命了,看你怎么跟文伯说清楚?”
想想也是。
曹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吧。我在这等小张!”
郑双鸿颔首,随后拿着枪,一步步往前走。
郑双鸿一路躲一处藏,终于靠近了谭家名。
谭家名此时手还拿着枪,开始用英语怒吼:“你们违反了承诺!”
“怎么回事?”
郑双鸿趁乱一把把谭家名拉了回来。
“我们遭到暗算了。”谭家名用力咬牙:“那狗东西违反了我们的约定了!”
郑双鸿见有人盯着他们,朝着就是一枪。
一击即中!
谭家名捂着手臂:“货被抢了……”
“那刚才的人?”
谭家名冒着冷汗:“没错,是警察。”
“昆弟呢?”
“那狗日的,抢了货就只给了五成的钱!”
郑双鸿脱下外套给他捂住伤口:“我得带你去医院。”
“虎哥和小张呢?”
“你还管他们干嘛?你的命不是命了吗?”
过了许久,枪战声好像停了。
周围好像只有昆弟的船远去的声音,还有警察撤退的声音。
郑双鸿一把把谭家名拽起来:“别管他们了,还能走么?”
谭家名的脸色越来越白:“我还好。”
郑双鸿见到地上谭家名手臂的血:“好个屁啊你!留那么多血,你还要不要你的手臂了?到时候想做杨过吗?”
谭家名此时已经嘴唇发白,就快要到昏厥的状态了。
郑双鸿一把把他背起来,跑回了刚才的阵地。
曹虎还在一旁大骂小张,他们俩几乎同时看到了地上一路流的血。
曹虎看到了郑双鸿背后的谭家名:“这怎么回事?”
郑双鸿问曹虎:“咱们的车在哪?方言出事了!”
当初他们预防万一,是开了两辆车来的。
曹虎和谭家名一辆,小张和郑双鸿一辆。
曹虎把其中一辆车的车钥匙交给郑双鸿,不忘踹了几脚小张:“妈的,你坏了我好事。”
小张双手投降:“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妈的,回头方言要是死了,你完蛋了!”
小张知道方言的重要:“我拿命相抵!”
曹虎啐了他一嘴:“你最好留着这条贱命!第一次出来就坏事,你怎么不去死呢?”
小张抱住曹虎的腿:“虎哥,虎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今天真的不舒服!”
曹虎用力甩开:“早不舒服晚不舒服,偏偏这个时候不舒服?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一边说的同时,曹虎的身后的枪已经抵在了小张的头上。
小张还在哀求放过他一命。
他只是个打工的,真的不懂规矩,也真的不舒服。
曹虎的怒气,手好像朝着枪动了好几下。
显然是已经把扳机扳开了。
就差一枪!
曹虎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极为冰冷:“我告诉你,你最好留着你这条贱命,我先带你回去找哥,看哥怎么说。如果哥说看方言的意见,那你就求求方言宽容大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