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珊看着女儿回来,她关上了电视询问了女儿一句:“怎么样了?”
方心訸笑道:“没事儿妈,签证搞定了。”
谢珊在一旁看着女儿,见方心訸脸色红润,她开始给女儿筹划着:“什么时候走?要不要妈给你买点什么?”
方心訸安慰母亲:“最快的话是两个星期后吧,刚好那个时候机票便宜。不过……”
谢珊明白女儿的顾虑:“你霞姨那边有我呢,我把她接过来。”
“不是的妈妈,我想你这边,还有我……给他和您过不了生日了。”
谭家名跟谢珊的生日紧挨着,基本上都是一起过的。
“只是个生日,你们小孩子怎么总爱搞所谓的仪式感?”
方心訸脱下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谢珊:“那我爸呢,他搞吗?”
“你爸爸啊,不爱搞这些。说起你爸,你爸……他还没给我过过生日。”
说到这,谢珊语气有些哽咽。
方心訸挽着妈妈的手,带着母亲来到客厅。
看着电视柜前父亲年轻时模糊不清的照片,心訸问:“我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么多年了,您还没跟我说过呢。”
“你爸爸啊……”
谢珊坐在沙发上开始回忆:“你的爸爸……是个人冷心热的大好人。”
方心訸终于让母亲笑了一次。
其实每次在别人面前提起那早早牺牲的丈夫,谢珊总是带着洋溢的笑容。
就像初见他那种难以言表又狠不下矜持的笑。
方心訸的父亲方岭峰,是谭家名父亲谭国成的好兄弟。
除了好兄弟这层关系,他们还是同一个专业的同学、室友、上下铺甚至同一部门的同事。
用谢珊的话来说,不比谭国成一脸凶样,方岭峰长得亦正亦邪。
意思就是正派可以很善良,反派也可以让人气的牙痒痒。
谢珊第一次见到方岭峰的时候,其实她以为他是个其他学校来的历史老师。
谢珊不喜欢警察,她喜欢文艺青年。
尤其是那种穿着喇叭裤,站在高台上跳着霹雳舞的那种。
好比小虎队,好比披头士,好比木村拓哉。
第一次见方岭峰是在她们宿舍附近的饺子馆。
那是一个晴朗的礼拜六,天气不热,但很凉爽。
方岭峰有着一双浓眉,戴着一个不符合时代的细框眼镜,穿着一身不符合尺寸的西装坐在她的面前。
他们的桌上有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饺子是三鲜馅的,热气直线往上,在他们中间慢慢往上冒。
他们谁都没动筷子,而是面对面看着对方。
谢珊今天是应了丽霞的邀请来见这个男人的。
丽霞在宿舍里说了那么多理论,她倒是一个也没见着。
不比方岭峰的过小的西装,谢珊的着装有些偏大。
谢珊借的是好朋友丽霞的白色短袖衬衣,中间的扣子是米黄色的,下面则是丽霞的红色半身裙。
丽霞说:“老谭说他可体贴了。话虽然不多,但都在行动上了!”
丽霞没有怎么说他的职业,只是说跟她们一样,都属于小朋友们作文里的常客。
方岭峰一直看着谢珊,看了很久。
准确地说,是盯。
像是观察,又像是疑惑,反正她猜不出来。
谢珊年轻时期是个急脾气,但是面对眼前的男人,她居然有了一种不知名的耐心。
她问他:“我是不是脸上有东西?”
方岭峰摇摇头。
“那为什么这么看我,我又不是犯人。”
谢珊紧张得很,开始拿着一旁的茶杯喝水。
结果茶水太烫,她嘴里的清茶喷了方岭峰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谢珊给他递上自己的手帕:“擦一下吧,对不起啊!有没有烫伤?”
不比谢珊的紧张,方岭峰接过她的白色手帕,脸色丝毫没有波动和慌张以及责怪,而是很平静地用手帕整理着衣服上的水渍。
“没有烫伤,不要担心。”
这是方岭峰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方岭峰的声音磁性而有力,有力中带着一丝单刀直入。
过了许久,方岭峰又淡定地坐好了。
又是一阵安静……
这一次是服务员喊的:“你们还吃不吃啊?饺子都黏在一起,都凉了。”
凉了……
谢珊只好拿起筷子,开始拿着筷子把饺子用力一扯。
但她再次尴尬了。
其中一个饺子被扯破了皮,馅料全部流出来了。
方岭峰默默地拿起一旁的勺子,用勺子把饺子一个个慢慢弄开,谢珊见他淡定地整理着饺子,把完整的放到她面前,其他的留给了自己。
方岭峰面前的饺子烂的七七八八,基本看不到一丝完整。
要不皮掉了,要不馅没了,要不一半一半。
望着自己眼前完整的饺子,谢珊突然呵呵笑了。
方岭峰此时说话了:“你笑什么?”
谢珊只见他眉头紧皱,丝毫不带任何笑容。
“你是不是爱喝面片汤?”
方岭峰疑惑:“你怎么知道?”
谢珊示意他面前的饺子:“我爸就爱这样吃。”
“哦……”
方岭峰继续吃饺子,外加喝了一口茶。
“我叫谢珊,是附近中学的生物老师,你呢?”
方岭峰头也不抬:“方岭峰。”
“你没职业的吗?”
方岭峰抬起头看她:“这重要吗?”
说完,他的脸就红了。
脸红的同时,眉头像是皱得更紧。
“你不诚实。”谢珊靠在椅背上,“我得把你抓去警察局。”
方岭峰把筷子放在一边,不忘挑眉:“你抓我?有证据吗?”
他语气严肃,不带丝毫犹豫。
谢珊用勺子舀起一个饺子轻轻地咬了一口,又望了一眼旁边的红油辣椒装了一些进自己的饺子馅料里。
不比别人用一勺,谢珊用了四五勺,基本把勺子都给占满了。
方岭峰看她吃辣的方式,小心地问了一句:“你……是巴蜀人?”
谢珊颔首:“怎么,你也是吗?”
方岭峰的眼神情绪里,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谢珊见他的微表情,像是在笑。
谢珊觉得这个男人很有意思。
她的心情也随之逐渐变得愉悦:“我是巴蜀蓉城人。”
这一次方岭峰声音有点稍大:“我也是。”
谢珊故意耍他:“我不信,你都没口音。”
方岭峰将了她一军:“你不也没有。”
……
“你还没跟我说你做什么呢。”
方岭峰还是那句话:“这重要吗?”
此话一出,像是比刚才的眉头皱得更紧。
谢珊隐隐猜到了,她故意说:“不说算了,大不了我去警察局找人报警找人抓你去。”
方岭峰摁住她的手,小声示意:“一点小事,不要报警。”
谢珊觉得他的手很冰。
七月的迪化,天气十分干燥。
而这一只手让谢珊有一种回到蓉城吃凉糕的那种清凉。
她发现,方岭峰还在一直盯着她看。
谢珊以为是自己饺子吃到了嘴角,又问了他一次:“我刚刚嘴边是沾到辣椒油了吗?”
“嗯。”
可是她擦完嘴角之后发现,他还在盯着她看。
方岭峰的手,像是把她的手臂握得更紧。
“方……方岭峰。”谢珊小声地对他说,“我饿。”
“那吃饭!”
方岭峰语气变了,语气里像是在嫌弃她。
“你……你抓住了我的右手,我怎么吃饭?”
方岭峰低头一看,他的手还抓住她的右手手腕,她挣脱不得。
“对……对不起。”
“没关系。”
谢珊觉得他力气特别大。
事实证明谢珊的推测是对的。
方岭峰的手离开后,那一块被方岭峰抓住的地方已经有了些许红印。
方岭峰低着头又吃了一个饺子。
不比她慢条斯理,方岭峰几乎是把眼前的饺子一口吞进去的。
准确地说,是嚼了两三口再吞的。
谢珊没敢继续说话了。
她准备回去跟丽霞说拒绝这次介绍了。
这个男人真的没丽霞所说的体贴入微。
说好的老乡,说好的体贴入微,说好的文艺青年呢。
不仅没有这三条,还有一种不知名的冷漠与警惕。
谢珊正要说话,方岭峰站起身对她说:“这盘饺子我来请客。”
说完他便迅速离开座位,来到前面的台子上低头放下钱,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男人真没劲!”
谢珊无奈吃完剩下的饺子,看着眼前他吃剩下的,也一并一起给吃完了。
半小时后,谢珊从饺子馆出来后出来准备回宿舍,却发现前面的路已经被封死了。
周围有好几十个警察在保护现场,路也被封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沿着人群一路围观,谢珊看到了很多警察和医护人员在巷子里出来。
巷子里有好几个医护人员扛着担架,担架上有受伤的警察也有几个头上带血的年轻人。
周围都是人们讨论的声音,一个老大爷说是巷子里有十几个道友因为分赃不均在打群架,结果两败俱伤。那几个道友上头了,打伤了好几个巡逻警察,其中一个都把一个警察的脑浆打出来了……那叫那个惨……
老大爷一说到脑浆,谢珊下意识地朝着一旁准备掏出手帕干呕。
但她仔细一摸,发现手帕不见了。
谢珊仔细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她想起自己的手帕交给方岭峰了。
方岭峰人走了,她也找不到他。
那个时候联系人不方便,她除了他叫方岭峰,是老谭的朋友,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谢珊靠在树旁,一直在吐。
本来盘在脑后的头发,也因为她的激动散了下来,发簪掉在了地上,发梢还在不停地飘在空中飘。
“来!喝点水!”
低头一看,是一只有力的手朝着她面前伸出了矿泉水瓶。
谢珊低着头,不忘答谢身后的声音。
那声音是个有力的男声。
男人又把发簪交给她:“来,你的东西。”
望着眼前的矿泉水,又想着刚才的声音,她觉得熟悉。
谢珊拧了半天,水也没有打开。
显然刚才的事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声音的主人又说:“给我,我帮你。”
这段声音直截了当,完全不带拐。
谢珊还没喝,就看到了那人递水的袖子上有血。
简单的十秒钟让谢珊快速反应并抬起了头。
眼前的男人正是方岭峰。
他的衬衣沾满了血迹,头也有瘀伤,眼镜歪在一边,嘴角还略带一丝红肿。
“你……”
谢珊脸色已经白了,站也站不稳了。
“你们宿舍电话多少,我给你联系一下老谭他对象。”
谢珊推开他的手:“不用……”
谢珊没有继续理他,而是接着喝水,一口气全喝完了。
方岭峰的语气开始变得着急:“还说不用,你脸都白了。”
谢珊勉强笑笑:“方警官,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都受那么重的伤还不去医院,你要是想逞能当英雄没人拦你。对了,回头立功了别忘请我吃饺子。我只吃三鲜的,不吃别的……”
方岭峰看着眼前的谢珊,他一向淡定如流水的脸开始不自然地慌张起来。
其实见到谢珊的第一眼,方岭峰就喜欢谢珊了。
那一对弯弯较长的柳叶眉,模样明眸皓齿,她用一个黑色的发簪盘着她较长的头发;还有些许头发在鬓角两边。
若不是她坐在后面的人身体难耐,他或许可以跟她聊得更多,聊得更开心。
然而她不是警察,她压根儿察觉不到眼前的危险。
嫌疑人要离开了,出于职业敏感他必须跟着。
所以他跟着谢珊在一起的时候,片刻也不敢分心,还又不忘低头对服务员说报警。
巷子里大概二十个道友,他一人对战了十五个。
这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好的战绩了。
因为在方岭峰的脑子里,他已经有家了。
谢珊一直在说报警找他的时候,其实方岭峰一直很紧张。
谢珊身后的道友也很紧张。
她每说一句,身后的人就不自然地动一下。
……
“喂!”
方岭峰的手被推的微微晃动起来。
“我在跟你说话,请问你有没有听见?”
谢珊的语气不是责怪,而是询问。
谢珊的头发已经挽好了,脸色也慢慢恢复了。
“你……你说什么?”
谢珊慢慢背靠树而起身,方岭峰不忘扶着她。
“你撒手。”谢珊放开他,“男女授受不亲。”
方岭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朝着自己退后了两三步。
“我是警察,我是一名警察,我叫方岭峰。”
“知道了。”谢珊故意板着脸,“我现在得回去了。”
方岭峰说:“我送你吧。”
谢珊的眼神看着方岭峰的衣服。
“你这个样子,怎么送?回头真的被当成犯人入警局了,那可有意思了!”
方岭峰的衣服血迹斑斑,基本看不到任何干净的地方。茶渍和血液混合在了一起,不专业的人是根本分不清哪一块是茶渍哪一块是血渍。
谢珊朝着前面的电话亭走了过去。
方岭峰就跟在后面,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保护她。
他的眼睛不自然地朝着两边瞟,生怕抓漏了漏网之鱼。
谢珊从包里拿出一些硬币把它们一一投了进去,接着开始打电话。
方岭峰没有离开,而是靠在一旁树下抽烟。
烟随着风飘散在谢珊的身边,她突然觉得这是一股带酸味的烟。
电话通了,谢珊对着电话里的人说:“丽霞,你能接我一下吗?对,我在咱们经常吃的饺子店旁边。有谁啊……那个……方……方。”
谢珊其实记得住他的名字。
方岭峰在一旁咬着烟说:“方岭峰。”
“嗯,方岭峰。我在……”
方岭峰又说:“万福食杂店。”
谢珊接着说:“万福食杂店,我们饺子馆里出来,从……”
她一边说,一边大概用嘴默默地比划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方岭峰接着说:“饺子馆为中心,往西边走大概100米。电话亭在前面50米,电话亭上面是红色的,电话是黄色的,有两边,你在右边。”
……
“就像现在这样,你就在我左边,你爸爸当时就靠在左边旁的大树下抽烟。”
谢珊说到这,眼里的光慢慢淡了下来。
方心訸察觉到母亲的无力,她抱住母亲的肩膀,最后双手抱住。
“妈……对不起啊,我为了读书,把你撇下了。要不要你跟我一起走吧,好吗?”
谢珊拍了拍女儿的手臂:“瞎说什么胡话!你爸总说自己读书成绩烂,全靠你谭叔叔才不挂科的。现在好了,幸亏你遗传了我,所以你有这个条件就去啊。学校对你那么好,你要好好学知道没有?不要太担心妈妈,妈妈一个人这么多年都撑过来了。再说了,还有你霞姨呢。我们从大学就认识,都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都一起撑过来了。”
方心訸抱紧谢珊:“妈妈,这么多年了,你讨厌过霞姨吗?”
谢珊觉得女儿很奇怪:“为什么要这么说?”
“毕竟是她把爸爸介绍给你的。而且你们在一起日子那么短……你一直靠着那不足一年的恩爱过日子,你不觉得辛苦,不觉得累吗?”
谢珊知道女儿的想法。
这个想法,其实她也在年轻时无数次问过自己。
如果没有丽霞,她还会不会遇到方岭峰。
起初她是恨过的。
但她更多恨的是方岭峰。
恨他冲锋打头阵,一点也不为她考虑一点。
他就这么就牺牲在那座冰冷的废旧工厂里,临死前还在牢牢地护住自己的胸前。
后来经过同事们查看才知道,他的胸前口袋是她自己的一张照片。
照片被子弹已经打穿了,从而直直地进入了他的心脏。
说起来,他们的恩爱时光真的十分短暂。
就像一个很短的故事还没有写下结局,作者就突然猝死了一样。
谢珊支撑了很久。
但她很快释怀了。
他是警察,绝对不能受小家所困扰的。
在那时,方家母亲和谢家父母都让她改嫁。
可是她死也不愿意。
因为方岭峰从小缺乏家庭关爱,加上母亲重组,所以他一直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她说如果自己改嫁了,那么他那一缕亡魂回来的时候,谁还给他做红油抄手吃?
谢珊坚信方岭峰每一年都会回来看她。
只是日子不同,就像每一年固定挑好的日子一样。
好比刚有方心訸出生的那一年,他是五一来的。
望着丈夫的照片,她默默地抱起小小的女儿:“岭峰,这是我们的女儿。”
方岭峰在照片里笑着,像是在说辛苦了。
“你要是真的疼我,晚上给我托个梦,孩子要上户口了。你啊,就给她个名字,就当回报我了!”
说到户口,谢珊还没有给方岭峰销户。
而且是一直没有给他销户。
为此谢珊给的理由是:“他是家里的主人,本来就想有个家,可不能越来越薄了。等女儿长大再说吧,反正也不急……她将来还要中考高考,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没有爸爸被人嘲笑。”
梦里的方岭峰,穿的是他们初见的那一身西装。
晚上,他便就来了谢珊的梦里,给她送了两个字。
【心和】
意思是愿女儿天天开心,和妈妈和谐共处。
方心和。
梦醒之后,谢珊把名字写了下来。
丽霞第二天来抱着儿子来看她的时候,看了一眼她取的名字。
“心和啊,这名字也太大众了。不过啊,也是真的像他们警察取得名字。”
小家名看到上面的字,像是在牙牙学语:“呃呃呃……和。”
谢珊抱着小家名,一边哄着玩:“那你说,叫什么?”
丽霞想了想,把和改成了訸。
“这个字也念訸,不过跟你那个和是同一个意思。你家的女儿这么好看,叫那个心和也不衬了……”
“真不愧是语文老师。”谢珊笑笑,“那就叫这个吧,我想他应该不会怪我的。”
谢珊晚上再次做梦,这一次是她朝着手里写着‘訸’字,不忘对他说:“心訸,叫这个訸,好不好?”
方岭峰抱住她,亲了一下她的眼角:“好,你喜欢就叫这个。”
“那你可要记着了,这是我们的女儿。以后你找周公询问去入梦找女儿,认准这个字就不怕找不到她了。”
方岭峰有些担心:“女儿又没见过我,她又怎么知道我……”
谢珊抱着他笑道:“那就要靠你的本事了。你都能娶我回家,又怎么能治不了咱们的女儿呢?”
……
几年后的某一天清晨,谢珊的房间传来了一阵很急促的敲门声。
力气很小,但很吵。
门外还有个稚嫩女童的声音:“妈妈,妈妈,快开门。”
谢珊把门打开,一下看到了女儿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看见爸爸了妈妈!”
谢珊内心一慌,以为女儿发烧了。
想到这,她不忘用自己的额头跟女儿的额头贴紧。
“爸爸……爸爸在哪?”
小心訸笑道:“在梦里。爸爸在梦里穿了一身警服,好帅啊!”
谢珊看着女儿打着赤脚,还抱着她上床问:“爸爸说了什么?”
小心訸把被子甩开,她站在床上说:“他问我是不是方心訸,我说是。他说他是我爸爸,我说我不信,因为他有两撇胡子,人也老的很。可是我说爸爸在电视柜上,他根本不是。”
“那……爸爸说什么了?”
谢珊只见小心訸叉腰屏住呼吸,最后一并齐发:”我知道你叫心訸,为什么呢,因为你妈妈的笑容是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