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马冲,方心訸表示自己也要走了。
她起身开门,却被谭家名阻止。
“我来吧。”
谭家名默默地打开门,不忘地看着方心訸一眼。
他欲言又止:“今明两天,你……”
方心訸伸出手,摸着他那张充满正义的脸:“别人眼里,你或许是一个普通的警察。但在我眼里,你一直都不普通。”
有着她这句话做底气,真的够了。
谭家名叹气:“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方心訸挤出一丝笑容:“让我多说几句吧,否则哪一天你夜里失眠了,最起码有记忆可以回温。”
“要我送你吗?”
方心訸抱了抱他:“不用了,这是家属院,很安全的。”
谭家名也一把抱紧了方心訸:“好,回家给我发消息,嗯?”
她想挣脱他,但他紧紧地抱住她。
就这么样抱着,抱着……不松手。
直到谭母回来,他们还在抱着。
“小訸,你来啦?”
方心訸踩了一脚谭家名,他们就这样松开了。
方心訸不忘挽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霞姨,我得走了。”
谭母朝着儿子说:“送小訸吧,快点的。”
方心訸看了一眼谭母:“不用了霞姨,就几步路,不远。”
借着门外的灯光,谭母发现方心訸的脸很红。
谭家名问妈妈:“妈,我还要送吗?”
“废话!”谭母示意儿子,“快点,送我儿媳妇安全回娘家去。”
方心訸的脸更红了。
谭母见儿子不动弹,还以为他们闹矛盾了。
“怎么,吵架了?”
谭家名说:“没有。”
谭母开始命令:“既然没有,给我快点。”
谭家名是在母亲面前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不敢在母亲面前过分动作。
谭家名被母亲推了出去,随后把门关紧了。
方心訸说:“就送到门栋门口吧。”
谭家名颔首:“好。”
这一路上,他们握着手,紧紧地没有松开。
他们两家也就隔着五个门栋。
即使到了楼下,方心訸还是舍不得他。
可是谭家名并没有看着她。
因为方心訸知道他在忍。
她能感觉谭家名的手在发抖,而且颤抖的厉害。
“走吧,我得有事儿了。”
方心訸慢慢松开他的手,准备上楼。
还没走出几步她就被一股力量拉了回去。
她的脸被谭家名捧着,嘴巴被谭家名深深地吻了下去。
不比谭家名全程闭眼忘情般的操作,方心訸全程睁开着眼没有抱他。
直至她的手机铃响,谭家名才慢慢停了下来。
“你去忙吧,早点休息。”
“你也是。”
“生日的事就不要大操大办了。”
“我能不能帮你过还两说呢,你操个什么烂心。”
“方心訸……”
“嗯。”
“方医生……”
“嗯?”
话到嘴边,突然又吞了下去。
“没事了。”
方心訸轻轻地抱住他,不忘抚着他后背:“记得,你不能喝酒,不能多抽烟,还有……少吃点寒凉的。在外面注意冲锋陷阵的时候,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好。”
“谭家名,我们……还会再见的。”
方心訸轻轻地把手松开,头也不回上楼了。
谭家名抬起头,直到看见三楼的楼道自动灯亮起,他才离开。
……
第二天中午,谭家名就来到了江涌家。
江涌见他来了之后,直接把他带到了书房。
江涌看着手机里的信息,不由地偷笑:“家名,你这个名字会不会太明显了些?”
“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
“诶,果然父子俩都一个德行。”江涌又说:“我回头帮你把资料整理好。另外……”
江涌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是你的一些背景资料还有手机卡。为了保证你绝对的安全,你现在用的这个手机卡就我管。对了,这个包你就把东西放进去。你衣服那些准备的怎么样?”
“准备好了,裤子九天后去取。”
江涌赞叹:“老大家闺女还是想的很周到。”
“江叔。”谭家名看着他,“我一定会干出点名堂的。”
“那就好。另外,你的药那些你适量带些就好,不要暴露了。你妈妈那边我会安顿好,小訸那边……”
“我听她说,好像她找了阿止哥?”
江涌的儿子江止在美国留学,现在美国读博,学的是医科。
江涌颔首:“对,她很早就弄了留学计划。我都怀疑你俩的默契程度都能赶上你爸妈了……因为像是她早就知道你要走了一样。
谭家名叹气:“留学也好,在国内也很危险。”
江涌对谭家名说:“家名,那个包我给你装好了,你回头就用吧。对了,线人跟我说,你得提前走。最起码花个两周时间培训,不然你也不好混进去。”
谭家名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努力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
江涌拍了拍他的肩膀:“家名,我们……我们等你回来。如果你想见线人,可以这样试着套路一句。”
说白了,就是问暗号。
谭家名语气平缓:“什么暗号,说来听听。”
“襟怀凄爽秋将半,落叶萧萧菊欲华。”
谭家名没学过这首诗,只能默默地用手机备忘录记了个大概率。
“这么一听,这线人还是个文青。”
“算是吧。”江涌看着窗外的空调机,“最起码没几个人知道意思。”
“谢谢江叔,我妈那边拜托了。”
谭家名站了起来,准备起身离开。
离开前,谭家名问江涌:“江叔,我这次去能查到我想查的东西吗?”
江涌明白他的顾虑:“当然,什么都可以。”
“那我很感谢你们的信任,我会好好干的。”
谭家名拿着包,之后就离开了。
……
一个月缩短成了两周,谭家名的内心更加焦灼。
烟都在房间里抽了三根了。
他望向那没有拆的中药,开始想着惜命。
想起以前在警校,自己也是很普通的。
很多人都说他很适合做警察的一个原因是情绪很稳定。
谭家名比起其他人来说,确实有常人没有的情绪和毅力。
在大学的那四年,体能没人能超过他。
他身手好,成绩好,人又不太会花言巧语,自然是警校里那少见女孩们心里想要的囊中物。
不止如此,谭家名也引来校外的女生纷纷前来借花献佛。
谭家名和方心訸的学校就隔了半小时的路程。
谭家名每一周的周末都会抽出时间去看方心訸。
不比谭家名宿舍里的那几个男生天天打公共电话给女朋友聊天,他们的感情就跟他们人一样低调。
他们不打电话,不发短信,甚至连QQ啥的都不怎么聊。
谭家名的安静显然是宿舍里唯一的净土。
就连宿舍长都吐槽他:“你们要欺负人就欺负谭家名,他这个人就算你是条狗去咬他,他也会安慰你。”
一时之间大家都笑了。
就连宿舍长也不知道大家是在笑他说自己是条狗,还是在说谭家名太过于软弱。
抽完烟之后,他闭着眼在房间里小憩一会儿。
昨晚他睡得有点晚,他准备睡一觉后再去把中药煎一煎。
谭家名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他像是见到了父亲。
父亲的脸很模糊。
梦里的,父亲戴着一顶灰色的鸭舌帽,穿着黑色背心和一条不符合那个时代的牛仔裤;一个肩膀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登山包。牛仔裤上有一圈黑色的皮带,皮带扣上的成色像是掉色了。父亲身材很健壮,谭家名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的身后有人喊父亲老谭。父亲理了理头上的鸭舌帽,像是朝着他所站的方向,朝着那个方向敬礼。
谭家名朝着自己身后看去,只见那是母亲。
母亲很年轻漂亮。
秀丽的一双单眼皮下,脸色泛着阵阵红晕。
母亲穿着碎花长裙,肚子微微隆起。
母亲朝着父亲走去,默默地抱住了父亲。
“记住,好好活着。”
母亲的手在发抖,她在轻轻地抚摸着父亲的脸。
父亲的声音低沉而又嘶哑:“会的。你要养大我们的孩子,但别让他走我的老路。”
“这个我不能听你的,他以后要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情。只要他不犯法,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我不在家,你要好好锁好门窗。不要听到门声就开门,这样非常不好。”
“嗯。”
谭家名在一旁不由地笑了。
方心訸跟母亲一个模样,都是这样冒失。
父亲的手摸着母亲的腹部,轻轻地蹲下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小家名,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妈妈!”
母亲对父亲说:“它听不懂。”
“听得懂,只是你平时只顾着跟学生交流,又不懂跟他交流而已。你平日里,记得多吃点……我知道你反应大,但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
父亲轻轻地抱住母亲,贴着她的脸亲了下去。
那个年代的人表达感情很简单也很隐晦。
但是在他眼里,父亲显然是爱母亲入骨。
“你还记得我还听什么歌吗?”
“陈百强。”
“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菜吗?”
“糖醋里脊和清蒸鱼。”
“你还记得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是什么吗?”
母亲低着头脸微微红,摸着自己的肚子:“它。”
父亲在一直对母亲说对不起。
谭家名就站在一旁。
正当父亲的脸越来越清晰的时候,一阵闹钟的响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谭家名睁开眼,望着自己的房间。
他拿着床头柜上的中药准备去厨房煎药。
玄关旁的凳子边多了一双黑色高跟鞋。
那是母亲单位分发的。
母亲应该是去教育局参加例会去了,要不然她绝不会这么穿。
谭家名不会煎药,只好去求助母亲。
用现在的话来说,谭家名觉得母亲就是超人。
母亲有着过人的毅力和力量,能做一手好菜,甚至家庭事业爱情三不误。
谭家名在轻轻地敲着母亲房间的门。
房间门是半虚掩着的,他慢慢地把门推开了。
母亲坐在梳妆台前,拿着他旧时的手提电脑戴着耳机,像是在看着什么。只听到她的情绪波动很大,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的时候用拳头还在捶着梳妆台。
谭家名还隐隐地听到妈妈用自家家乡话骂人:“你这个彪子!”
彪子是妈妈那边的家乡话,就是傻子的意思。
谭家名看到电脑旁的usb插口上插着一个u盘。
像是江涌说的日剧网盘。
谭家名没有打扰母亲,而是默默地关上门来到厨房给方心訸打电话。
方心訸没有接。
这是方心訸第一次没有接他的电话。
电话是通了,但无人接听。
方心訸很少这样。
谭家名想了想,最后还是给慕容蔚打去了一个电话。
手机很快就通了。
“名哥?”电话那一头的慕容蔚难以置信,“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了?你不是休假吗?”
“我有点事问你。”
“名哥干嘛那么严肃,你说吧。”
谭家名觉得自己是正常语速,根本算不上严肃。
谭家名换了一个较为轻松的语气:“就是,我问你煮中药是冷水还是温水还是热水?”
反正,他没想过慕容蔚会回答这些问题。
毕竟人家年轻,根本不需要喝中药。
“名哥,你家有没有砂锅?”
谭家名打开柜子查了一下家里的锅:“有。”
“你把它洗干净,然后放入药材。”
谭家名把手机调成免提,继续说:“然后呢?”
“你放入自来水。记得,一定要把中药给超了。”
谭家名挑眉:“超了?什么叫超了?”
慕容蔚换了一个说辞:“哦……就是浸过药材。就是水多一点……”
“接着就可以煮了?”
慕容蔚在一旁笑:“名哥,你好歹也是做饭的,这些常识你应该知道吧。做粽子都要泡粽叶呢!”
谭家名紧皱眉头:“我们家没人喝过中药。”
慕容蔚在电话那一头羡慕:“真好啊。不像我中学和大学时期天天喝,都快吐了。”
“所以你知道还挺正常的。”
慕容蔚在电话那一头笑道:“按理来说,你要问心姐呀。”
谭家名打了一个马虎眼:“她啊,她上班。上班期间她基本不接电话!”
慕容蔚在电话那一头叹气:“那我直接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吧。泡半小时以上之后,你用大火将其煮开,煮开后记得转成小火。对了你的药属于哪一种?”
“哪一种?煮中药还分好几种吗?”
“当然!但是吧,你这件事还是得问心姐,因为我不知道你的药属于哪一种,所以不好说你接下来的步骤。”
谭家名说:“那你跟我说一下这些种类,回头我给她发消息。”
慕容蔚听到一旁有着笔头按出来的声音。
慕容蔚屏住呼吸,开始紧张起来。
那种紧张如同少女怀春,也如同情窦初开。
她分不清,也不懂。
大概是一场绮梦,也像极了一场未解的谜团。
慕容蔚试探性问了一句:“名哥?”
“我在,你说。刚刚我去找纸了……”
慕容蔚继续说:“如果你的药是清热解毒的,那就是十五到二十分钟。如果是滋补的,那就是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以上。”
电话里,谭家名还在自言自语地记着。
听着谭家名的声音,慕容蔚有着极满的舒心感。
此时,谭家名的手机震动了。
谭家名起身去看,发现是方心訸发的三条微信。
【对不起,刚刚有点事儿。】
【用水浸过药材半小时,记得要用纯净水。】
【半小时之后大火煮开转成小火,最后炖一个小时。】
她总是能猜到他想什么。
“名哥?”
“谢谢你啊慕容蔚,我现在知道了。”
“那……你注意身体啊。”
“谢谢。”
电话那一头忙音了,慕容蔚对着电话说:“自讨没趣。”
……
谭家名给手机设置了时间,自己坐在客厅里躺平。
躺平过后,谭家名开始收拾茶几。
谭家名在家一向闲不下来。
他家一直都很干净和整洁。
所以大家都喜欢来他们家玩。
茶几上,谭家名看到了一张黄色的百达跳跳糖糖纸。
想起昨天的嘴巴里的躁动,谭家名拿着糖纸笑了。
网上说,黄色代表欢快,也代表愉悦。
黄色就像一套久违的真理,亮丽并带着一丝神秘。
黄色属于物质化,属于金碧辉煌,属于鲜明。
谭家名把糖果包装纸默默地收进口袋,又回到了厨房。
经过厨房的时候,他还顺道再去房间看了一眼母亲。
谭母在床上抱着灰色背心睡着了。
u盘还在插在插口上,电脑还没关。
这是他第一台手提电脑。
是妈妈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自从大学毕业入了单位,这个电脑就再也没有用了。
因为母亲随时需要观察教育网的政策,所以他便直接把电脑送给母亲了。
自打有记忆以来,他从来不会找母亲买任何东西。
他也想吃一根冰棍和一块糖,但他很有毅力地忍住了。
毕竟母亲在那个时候生活真的很拮据。
她除了养他,还有照顾他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
每天晚上他都能看到母亲背对着他用算盘算账,一直都很晚。
四位老人先后去世后,母亲就一直学校和家里两头兼顾。
母亲从不给自己压力,也从来不会过分斥责他。
只有一次。
那是在初二某一天,他在翘课逃学被校长抓住的时候,那个时候距离模拟会考还有一个月了。
母亲回家让他跪在门外一天一夜。
比起睡觉,他更像是冻清醒了。
第二天,他主动跟母亲道歉,说再也不逃学了。
母亲没有骂他,而是说:“吃早饭。吃完早饭,把这个药喝了,喝完就去洗澡睡一觉。睡起来,记得把作业写了。”
说完,母亲还不忘给他递来一杯感冒药。
妈妈没说检查他的作业,只说写作业。
好像从小到大,她都不怎么过问他的作业。
不过他也就语文和体育较好,所以不被问也很正常。
谭家名一向听话,但这一次真的被同学怂恿了。
模拟会考之后那一年寒假,母亲给他办理了转学手续,转入了方心訸所在的十三中。
很奇怪,虽然离家更近了,但母亲对他更松了。
母亲像是故意的。
他初中并没有成绩很好,充其量算个中规中矩。
虽然不至于吊车尾,但他的学校氛围一点也不好。
就比如第一名和第二名,就差距了五十分。
听说第一名是教师子女,所以没人敢惹他。
但在十三中,他的成绩在倒数十名之内。
有了这样的学习氛围,他不得不主动学习了。
年级近千人,他吊车尾是真的很丢人。
尤其还是在青梅竹马面前。
青梅竹马在前十,他是后十。
他在学校里都不敢抬头说自己认识她。
反倒是她,总是在学校里跟他打招呼。
方心訸虽然受欢迎,但她朋友不多,对同学始终都是客客气气的。
中考还有一年半了,谭家名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了。
爸爸不在家,妈妈整天忙。
爷爷前阵子因为心脏搭桥在医院休养,奶奶因为思念父亲一直痴呆在老人院,平时不理睬人情绪也阴晴不定的。
姥姥要做肾脏透析,姥爷的精神也不是很好,一见到他就会喊小舅的名字,说怎么还不娶媳妇。
谭家名的小舅早些年是胶澳部队的,因为在中越边境扫地雷为了保护队友被炸死了。
因为舅舅,他提前来到了这个世界两个多星期。
可是母亲没有怨过他。
姥爷曾说,小舅是国防科技大学的,妥妥的英俊学霸一枚。
其实以母亲的能力,去北师大完全没问题。
当时的母亲因为让舅舅安心,故意填了一个普通的师范。
那个时候普通师范学院不要钱,她只想完成弟弟的梦想。
舅舅从小就想当兵,姥姥和姥爷以及母亲就积极鼓励。
若不是因为舅舅,母亲也不会认识父亲。
一切因果循环,最终形成如今。
谭家名虽然那会儿成绩差,但始终是个孝顺孩子。
平时在周末,他就会四个老人那边轮流跑。
在初三的最后一学期,母亲给他的礼物是舅舅的高中学习笔记。
但前提得考上重点高中才能看。
那个时候,谭家名已经是年级的第四百名。
不高不低,还是很尴尬。
但比刚入学来说,他还是进步了的。
除了方心訸日常给自己补习,还有他自己日常找老师。
初三的晚自习结束是九点半,他就跟不同的老师学习到十点半。
早上他又利用跑步去上学,顺便应付体育中考。
除了体育,他基本每一个科目都在很用心学。
时间总是会善待努力的人。
中考还有三个月的时候,谭家名已经入了五十名榜。
“老师,我想去重点高中,我能有机会吗?”
距离中考还有一个礼拜,他其实非常紧张。
“有。肯定有!谭家名,你要知道,只要努力肯定不会失败。但不努力一定会失败。老师希望你能继续保持这种品质,要知道你妈妈每天晚上都在学校默默地等你,你们母子俩可真的不容易。你妈妈平时又要负责高三重点班,又要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还要照顾你家四个老人,你妈妈真的很强大。谭家名,将来成才了,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妈妈,明白吗?”
听到老师说这段话,他的内心酸溜溜的。
谭家名一直都不知道母亲在学校观察过他。
母亲一直没提起过,也一直没故意展示过。
如今,他真的成才了。
只要一想到要去一个一眼看不到头的地方,谭家名还真的有点舍不得这块生他养他的土地。
典型的温带大陆性气候,昼夜温差大,且远离海洋。
想到这,药材已经煮好了。
谭家名把火关上,把中药倒入了碗里。
望着眼前这碗棕黄色的液体,谭家名一口闷了下去。
就像喝了一碗烈酒,苦涩中带着一丝回甘。
“小名……”
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谭家名转身回应道:“妈!”
母亲还是穿着那一身男士睡衣,搭配着那毫不相关粉色睡裤。
“怎么喝中药了?中药方便带吗?”
谭家名笑了笑:“没事,就喝一次。小訸说想试试看药性,但我们买了西药,西药管够的。”
母亲一脸愁容:“你真的是……还有几天在家,妈给你做饭?”
“只有俩礼拜了,得去培训俩礼拜。您就别做饭了,学弟学妹他们那边那么忙,您还是好好的照顾他们吧。”
母亲颔首,摸了摸他的脸:“好孩子,你长大了。”
“妈……”谭家名看着母亲,开始变得多愁善感:“妈,往后我不在家回头没人陪你说话了,您可别对着墙喊我啊。小时候我拍了那么多照片,您就对着某一张照片叫我,明白吗?”
谭母看了看他,接着柔和地回应:“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