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现代小说 > 双影——双隐——义
本书标签: 现代 

第十章

双影——双隐——义

谭母和谭家名坐在餐桌前,久久都没有说话。

母亲打开塑料袋,把里面的意面和竹筷拿出来开始低头吃。

看着眼前的母亲,谭家名的眼睛慢慢模糊了。

眼前的母亲,头发已经慢慢有了几根不知名的白发。

他看得入迷了。

“小名,怎么了?”

谭母此时就像个小姑娘,用直勾勾地眼神看着他。

“妈,您有白头发了。”

“白头发?”谭母开始不顾形象找镜子,最后低着头示意他::“在哪呢,快!帮我拔下来。”

母亲从不允许自己的头发有白头发,因为她说只要有了白头发,他爸爸回来就认不得她了。

已经快三十年了。

母亲一直很仔细护理着她的头发和容颜,恨不得把最美好的一刻永远停留在昔日。

谭家名拔掉了一根,还不小心说:“诶哟,我看错了!是黑头发……”

谭母瞪了他一眼:“你真应该去配一副眼镜。”

谭家名难得对母亲开着玩笑:“那我这年龄配什么?总不能配老花眼镜吧……”

谭母可没心思跟他开玩笑,而是低着头吃他买的面。

谭母收拾桌子的时候问了他一句:“小名,你要跟我说什么?”

“妈……”谭家名欲言又止,双手放在桌面上做交叉状:“江叔说……要调我职。”

“调职?”谭母挑眉,“去哪?是克拉玛依,是疏勒,还是哪里?”

说到这,母亲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像是舍不得,又像是隐忍。

“妈……”

谭家名默默地垂下头,眼神里尽是遗憾。

“对不起,妈……真的对不起。这一次可能要离开这座城市,所以……”

谭家名能感觉他的手腕被握紧,而且非常用力。

母亲修长的指甲,像是隔着夹克衫嵌入他的肉里。

虽然不怎么疼,但却让他内心极为苦痛。

当初做警察他就发誓要一辈子在母亲身边不远游,而如今却失言了。

“大概在你们警察眼里,那种所谓的诺言都是假的吧。”

母亲的语气平静,言语里带着一丝苦楚。

以前,丈夫就是这么走的。

现在,她又要去送走儿子。

除了教书,谭母最多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而且是长时间且漫无目的地等待。

“妈……”

谭家名慢慢抬头,看着眼前的母亲。

母亲像是一下子衰老了好几十岁,她的眼圈发红,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也不曾落下。

谭母看着他嘴巴微微张开,随后又闭上。

她淡定地回复儿子:“什么都别说了,妈妈明白。”

谭家名握住母亲的手,紧紧地握住。

谭母站起身,示意他来自己房间。

他跟随母亲来到衣帽间,看到了一旁的陈旧樟木箱子。

他知道这个樟木箱子。

这是姥姥给母亲的陪嫁,里面装的都是她的宝贝。

以前母亲有段时间会经常对着那不大的樟木箱子发呆。

母亲从自己的钥匙包里掏出一根钥匙准备开锁,但因为手抖,开了半天没有打开。

“妈,我来吧。”

母亲把钥匙交给他,只见他背对着身体在很仔细地开,而她却很想摸一下他的头发。

但最后,这只手还是默默地抽走了。

谭家名正要打开,却被母亲叫住了。

“你先去洗手间拿几张湿纸巾。这箱子好久没打开了,有点脏。”

谭家名走进洗手间,仔细看了看父母房间的洗手间。

里面什么东西都是双份的,其中就有两个军绿色搪瓷杯让他驻足不前。

其中一个杯子已经因为用了很久变得陈旧,而另外一个杯子依旧锃亮,就像新的一样。

那锃亮的杯子里面还有个没拆封的牙刷和牙膏,就那么立在那里。

他在一旁抽了几张湿纸巾走出了洗手间,最后再仔细地观察里面的格局。

这一次,他留意的是毛巾架。

毛巾架上挂着两条毛巾,一条淡蓝一条白色,整整齐齐挂在一起。

淡蓝色用了很久,白色的还是像新的一样。

在一旁的置物架上,除了一瓶花香沐浴露和女士洗发水护发素,一旁还有个肥皂盒。

肥皂盒很崭新,里面是一块黄色的崭新香皂。

原来父亲的痕迹还在,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罢了。

那种不知名的情感始终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久久都没有抹去。

母亲在门外敲门叫他:“小名?”

“来了,妈,您等我一下。”

他故意按下抽水马桶,开始装着样子洗手。

走之前,他还不忘做做样子,把马桶沿着一圈擦干净。

他把湿纸巾交给母亲,母亲很仔细地擦着,接着打开了樟木箱子。

樟木箱子东西其实不多,但他能一眼看到一件灰色的背心。

谭家名不太爱穿背心,他只爱穿短袖、衬衣以及长袖。

望着这件灰色的背心,他想起了那一天母亲的呓语。

母亲在梦里喊着父亲,选择一个人默默地哭。

他的内心开始动摇了起来。

如果自己说了,会不会方心訸也是这样。

无数个日日夜夜,抱着一份属于自己的物品,默默地哭。

如果自己不说,他会被她骂王八蛋,甚至更难听的污言秽语。

“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母亲一边说一边把里面的一件灰色背心摊开,仔细地比划着儿子的身高。

“嗯,有点大了,我给你改一改吧。”

“妈……”谭家名看着母亲,轻轻地叫着:“不用改了。毕竟……这是爸的东西。要是改了,是不是不太好呢?”

“没关系,这也是个偏大的码数,你爸没你高。”

谭家名轻笑了一声。

谭母还在背对着他找着什么,找的同时还在说:“你跟小訸说了吗?”

谭家名收起笑容,手插进了外套口袋里:“明天才去见她。我在犹豫要不要跟她说……”

谭母的手停了下来,转身看了一眼儿子,眼神也变得严肃。

母亲的双手按住他的手臂:“你一定要说,你一定要说,不要给彼此留遗憾。明白吗?我知道你爱她,但是越是这样,就越要说。感情就像做人,要有头有尾。有头没尾的那不叫爱情,那叫遗憾,那叫残忍。试问你,看了一个很好看的电影,他突然就结束了,你会不会特别遗憾?”

说到这,母亲情绪已经过激,接着她继续背过身淡定地给他找东西。

母亲就是这样,快哭的时候就会转身,绝对不会给儿子一点擦眼泪的机会。

“妈,我知道了。”

借着机会,谭家名把u盘给了母亲,说是江叔给的。

母亲把u盘放进自己的口袋,继续吩咐:“还有啊小名,你的身体记得让小訸给你开点药。”

母亲找好了所有的物品,然后把樟木箱子盖好,最后锁上。

母亲捧着一堆东西,示意他过去床上坐着。

谭母把东西全部堆在床上,开始给他一一介绍。

“出门在外,你肯定需要很多东西,这些一定对你有用。”

谭母首先拿着一个陈旧的记事本交给他。

“这是你爸爸的,你可以看看,密码是1019!”

1019……

爸爸的生日是六月,妈妈的生日是四月,他的生日是十二月。

家里就没有十月的人……

“妈,这密码有什么意义吗?”

谭母还在一旁给他整理物品:“傻孩子,十月十九是你的农历生日。不过也是,你们年轻人都不过农历生日的。”

他按照母亲的密码打开了本子。

封面里的简单五个字里,让谭家名感觉字迹很流畅,看着不张扬,而且十分规整。

他在大学里学过字迹分析,这是一个不善于过多表达情感的人,而且善于用行动表达自己。

因为字迹规整,显得这个人逻辑思维都非常强。

本子的封面是用钢笔写的宋体,上面的署名是谭国成。

页面下方则写的是:给我的小霞。

“小霞……妈,是你么?”

谭母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儿子的头:“臭小子!我叫丽霞,你说是不是我?”

谭家名暗暗吃痛,开始翻开来看。

起初谭家名以为里面是个日记本,随着一篇篇翻开,谭家名觉得这更像是一篇篇总结的小报告。

其中有一篇,让谭家名印象深刻。

这篇文章的题目是「一起憧憬未来家的样子」。

“我是个警察,根本就不常回家,所以对于家的构造,我是一点也不知道。从老江老婆那知道,有家的前提就是有沙发,所以我就带着她买了一个很简单的沙发。那售货员还说要多注意护理,毕竟沙发并不多见,不然用久了很容易把下面磨损变响了。诶哟,这沙发花了我不少钱,差不多三个月工资,可把丽霞吓坏了,为此跟我闹了些矛盾。不过最后呢,我亲自下厨给她哄好了。恩,她可真的对我很好,我得加倍补偿她才是。毕竟她跟我谈对象,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的。她爸妈又对我那么好,我要知恩图报才是……对了,这几天沙发还没坐呢。”

……

谭家名看着这用着钢笔写的字迹,心里却有一种不知名的酸楚。

“妈,真没想到爸那么浪漫。”

一提起丈夫,谭母就像少女怀春一样的神情开始侃侃而谈:“他算个什么浪漫?他当时就煮了个鸡蛋哄我,就因为我为了他那工资哭红了眼。他说,我去做饭,你等着我做的大菜哈。其实他哪里会做,我就听到厨房叮叮当当响,我要进去还不让。最后居然端了一只煮鸡蛋给我,还被干净的毛巾包裹着,开始贴我的眼圈一遍遍划。划完了之后,我问他,大餐呢?只见他把鸡蛋拿出来开始在桌子上磕,说你看,一举两得……”

谭家名被笑得直不起腰。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小母亲执意让他学做饭的原因。

放下本子,谭家名看着母亲叠好的衣服。

那是三件不同颜色的背心,分别是黑白灰。

母亲继续说:“小名,这衣服呢明天妈妈帮你洗一下,这衣服你穿着也合适。你要是去,就把这三件衣服带着。如果不够,你就跟心訸去买几件。让心訸帮你挑,你可别嫌弃人家,知道没有?”

看着眼前的母亲,他突然更加坚定了。

谭母看着眼前的物品,又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份文件夹。

那是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面还有几张奖状。

谭母很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打开,把其中一张给他看:“就是这张你爸爸拿了三等功。那一晚,你就来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母亲的模样很娇羞,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谭家名接过去看了一眼。

那个时候,其实奖状全都是手写。

上面的是他无数个文件里的签名里总领导的字迹。

“谭国成同志,为了表彰您在工作中作出突出贡献和成绩,在此颁发警察部队三等功荣誉。”

下面还有个日期,算一算应该是新年和初春之间。

谭家名见母亲在开始犯困,眼神也有些疲倦,他对母亲说:“妈,谢谢您,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没事儿子,你只要一切以自己安全为主,就会有盼头。”

“妈……我万一……”谭家名握住门把手,看了一眼母亲:“万一我……”

谭母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平视着他:“小名,我只希望,你不要辜负你爸爸给你取的这个名字。”

母亲的眼神很凌厉,就像课堂里的老师。

“这个名字是……是什么意思?”

谭母走上前看着儿子,用坚定地眼光看着他:“保家卫国,深藏功与名。”

以前因为他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普通,他根本没往多极高的层次的意义上靠。

【保家卫国,深藏功与名。】

他淡淡回应:“妈,我知道了。”

母亲很欣慰,她很小心地抚摸着儿子的后脑,不忘抱着他:“家名,你一辈子都要给我记住。不忘初心是最重要的,任何人都不能怕困难而低头,不能因为困难而驻足不前。有的事情就算你不做,还会有别人去做。上头信任你,那么你就好好干,好好给我拼一把,妈妈会一直在家等你和爸爸回来的。还有,妈妈不怕你牺牲,妈妈不怕你失踪,妈妈只怕你不学好。因为你要知道,一个人从好到坏,是非常容易的。但惟独从坏变好,则需要一辈子的过程。遇到坏人和困难,千万不要轻易给我屈服,要勇敢战胜他们,勇敢把他们一一歼灭。虽然妈妈知道这世间有抓不完的坏人,但妈妈希望你不要去做那些坏人;要做就做,里面的那一束光。只要心里有光,再多的黑暗都能被悄然照亮!”

……

只要心里有光,再多的黑暗都能被悄然照亮。

谭家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已经睡不着了。

他看了看手机,现在是凌晨四点三十六分。

天准备亮了,他再也睡不着了。

他伸伸懒腰靠在床头坐着,一边看着和方心訸的聊天记录。

他们的话其实非常简短。

他打开聊天记录的日历看着他们聊天的时段。

其实他们每天都有聊,但就是时间很少达成一致。

比如就拿今年五月二十日举例,他们的时间就是难得达成了一致。

他早上九点上班的时候给她打了一个五百二十的红包,外加一个红心的信息。

她收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十一分,收了红包,回了100.01,外加一条:【谢谢谭sir(爱心)】!

他是在十五号凌晨十二点半回复的。

【为什么是100.01?】

【你把小数点去了……(可爱的表情)】

他默默地去了,但还是算不出来。

他自以为自己是个文科生,实在是不懂理科生的文字游戏。

【不懂。】

【哪里不懂,我给你讲讲。(偷笑)】

【哪哪都不懂。】

【(叹气)那我问你,100.01,去掉小数点是啥?】

他语音回复,一万零一。

【对啊,所以你怎么还猜不出来?】

过了十分钟……谭家名想到了。

他赶紧把消息发了过去:【万……万里挑一?】

其实他们都是时间观念很强的人,稍有一分钟就会错过彼此。

但微信是半小时后才回的。

是两条。

【我洗澡呢。】

【对,就是万里挑一。】

他那一天给她打了一个语音,听到对面的流水哗哗声,他确定她在洗澡了。

“你洗澡干嘛还接我电话?”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一个重要的人,哪怕是洗澡,也要擦干净手去给他回消息的。”

“我明天早上要巡逻,得先睡了。”

“好,我明天刚好也有班。”

谭家名瞬间清醒了:“早上的还是中午的?”

方心訸在电话里咯咯笑:“谭sir,你不是要睡了吗?”

“你不说我就真的睡了。”

方心訸瘪着嘴:“晚上的。”

“哦,晚安。”

这种情意真的很难得。

谭家名拿着饭盒,静静地坐在方心訸家门口。

他掐准时间,专门等谢珊出门上班之后,在七点半的时候准时给方心訸打去了一个电话。

“喂……哪位?”

电话那一头,方心訸还没睡醒,语气也很虚。

“嗯,是我。”

方心訸还没清醒:“哪位?”

“谭家名。”

方心訸一下子坐起来,手臂还在发疼。

“你进来吧,备用钥匙在地毯下。”

她语气很慢,又不忘多说一句:“进来的时候就直接脱鞋好了。”

谭家名掀开地毯,把备用钥匙取了出来开门。

谭家名进来的时候,方心訸还在床上躺着。

她在床上靠左而睡,右手还捂着昨天抽血的地方,牙齿还在不停地打牙祭。

谭家名打开她房间的门,准备来叫她起床。

然而方心訸的脸色不是很好,还在不停地冒冷汗。

显然医院给她放了三天假是对的,她这样很明显不能继续工作。

谭家名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发现正常。

他又摸了摸她的手,发现有点冰。

望着方心訸,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医者难自医,渡人难渡己。】

他就这样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清醒。

方心訸醒来之后,她看到了谭家名,一把抱住了他。

“你慢点,你的手臂……”

方心訸把他狠狠地抱住,不带丝毫情绪。

“能够睁开眼看到你,真好。”

“傻丫头,以后大把时间……”谭家名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换了一个话题:“怎么了,还在想昨天的事儿吗?”

谭家名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不忘用手在她的后背安抚。

“嗯,你知道那个死亡率是多少吗?”

“百分之五十?”

“是八十。都说女人生孩子是从鬼门关走一遭,而羊水栓塞更是在十八层地狱里滚爬,甚至如果救不回……那就只有……”

谭家名的手还在安抚她的后背,他说:“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谭家名默默回应:“你放一个屁我都知道你想什么。”

方心訸被气笑:“真恶心。”

“好啦,已经八点半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饿了吧。”

昨晚回家到现在,其实方心訸一点都东西都没吃。

方心訸从床上起来,感觉头很眩晕。

谭家名把自己的夹克衫给她披上,一边拉着她的手:“我陪你去洗手间。”

她低头嗯了一声。

谭家名搀扶着她入了洗手间。

她没什么力气,只能坐在马桶盖上静静地等谭家名给她挤牙膏。

谭家名示意她:“张嘴。”

方心訸默默张嘴,感受着牙刷在嘴巴里面动。

谭家和小心翼翼地托着手,帮着她刷牙。

他很认真细致,让方心訸瞬间不习惯了。

迎着阳光,她慢慢清醒,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他穿了一件很百搭的连帽卫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的加绒的束脚卫裤,很是休闲。

他的夹克衫还披在她的身上,有一股很清香的薰衣草洗衣液味道。

谭家名叫她:“低头吐泡沫。”

她下意识地把泡沫吐了。

方心訸看到谭家名在一旁默默地洗手,不忘将手甩干。

一瞬间,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接着还有一阵毛巾被拧出水的声音。

“来,擦脸。”

谭家名蹲下身,默默地拿着毛巾在她脸上摩挲。

方心訸的身体往后缩:“冷!”

谭家名摁住她:“你知道不知道冷水洗脸可以改善面部血液循环和面部弹性?”

“不知道。”

“切,你还是个医生呢……”

“那你还是警察,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谭家名无语,“不跟你说了。”

洗完脸,谭家名说:“你等我一下。”

只听到门被关上,还有一阵很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又开了。

方心訸还没有十足的清醒,但她已经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他的手,永远都是那么温暖。

谭家名看着睡眼朦胧的她:“醒了没有?”

方心訸朝着他笑:“嗯,醒了。”

“瞎说,眼睛还没睁开,就在那装。”

“那你让我清醒一会儿吧,好吗?”

谭家名没有理她,而是拿着她的百雀羚面霜,开始用手点了一些给她擦脸。

他的手法很温柔,也很让人觉得平和。

方心訸从小到大都是干皮,所以冬天总会吹的脸干。

为了这张脸,谢珊给她买了不少百雀羚。

闻着脸上淡淡的茶香,她慢慢睁开了眼。

睁开眼,才发现他单腿跪在地上,给她擦的很仔细。

“饿不饿?”

她点点头:“饿了。”

“想吃什么?”

方心訸朝着他笑:“牛肉粥。”

“行。”谭家名捏了捏她的鼻子:“走吧。”

方心訸被他拉着直直来到餐厅,而她叫住他:“不换衣服就出去吃吗?”

“什么啊?”

谭家名停了下来,把她两只手套入自己的夹克衫袖子里,还给她扣上扣子。

方心訸显然是眼睛醒了,但脑子还没醒。

“啊,不出去吃啊?”

谭家名示意桌上:“我做了,干嘛还出去买?”

方心訸这下彻底清醒:“啊,你做的?”

记忆里,方心訸吃谭家名的饭屈指可数。

就算屈指可数,但在记忆里谭家名做的饭菜都特别好吃。

尤其是一品豆腐和红烧裙边。

她只记得红烧裙边是一道大菜,材料难找不说,还特别贵。

“怎么,不赏脸?”

说到这,谭家名已经把保温饭盒打开,在旁边取了一只干净的碗倒粥。

她起身坐到椅子上,看着谭家名。

谭家名其实很少做饭,但每次都能给方心訸惊喜。

望着材料满满的牛肉粥,方心訸很小心地吃了起来。

牛肉很软烂,粥很绵密也很香。

她一口气喝完了,牛肉也吃完了。

方心訸用夹克衫抹嘴:“我还要一碗。”

只见谭家名愣在原地,用他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

方心訸以为是她的胃口把谭家名吓到了,她单手举着碗再次示意他:“我,还要!”

谭家名先是用眼睛扫了一眼夹克衫的袖子,接着尴尬地回了她一句:“这……是我的衣服。”

上一章 第九章 双影——双隐——义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