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摇摇头,他这人不善言谈,之前基本没开过口。“国库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房间里的众人都沉默了。
算了好几遍,一百万两也是最少的支出了,总不能让士兵们饿肚子吧?
“国库很空吗?”何慈润随口问了一句。
此言一出,在场的世子们脸色都有些尴尬,因为国库确实挺空的。
“他们最多能掏出四十万两。”十五接着说道,说完便不再开口。
四十万两……还不足一半。
直到萧序推门进来,这样尴尬的僵局才被打破。
但他听了之后并不怎么惊讶,简单给几个青年少年分配了任务便让他们进宫询问圣上意见了。只说军饷的事他会想办法。
世子们对这个骁勇善战威名远扬的王叔很是相信,各自领了自己的事便出了王府去忙了。
只有何慈润还坐在书房,盯着纸上的数字发呆。
“夜深了,不回去吗?”萧序走到她身边问,高高的身影在月光下腰线很是具有美感。
她没动,只是抬眼看他问,“你说你想办法,那你从哪儿搞六十万两?”
萧序没有回答她,只是抬手用指节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不用担心了,这事我来处理,你回去睡吧。身上伤还没好。”
她张张嘴,到底是不知道说什么,然后出了书房。
回了房间,她仍是睡不着,支着头在桌上发呆。
六十万两……国库原来都这么空虚了吗?在她看来,国库总不至于这些钱都拿不出来。不过现在看来,是真的拿不出来。
“先帝在位时,兴建了许多大型工程,尤以渠道为多。如今时间还短,本钱尚未收回来多少。”何念之看她不愿意去睡还以为她仍不明白便解释道。
但她只是摇摇头。她疑惑的,是萧序从哪儿出着六十万两。
六十万两不是小数目,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的。难不成是他的私房钱?不可能,谁拿自家钱干这事?去借?借谁的?他多年不在京中又没有根基,谁肯借他?
想来想去,她还是下了心把念之吩咐出去准备了六十万两。这钱放在别人身上也许不好拿,可在她这里却是轻松就准备出来的。
她本想着趁机把钱借出去卖个人情,同时还能跟着萧序一起去蜀地。现在看来,要跟着去只能另想办法了。
过了几日,圣上的批文下来,收复蜀地的事板上钉钉,不日便要出发。由萧序领军,带的全是皇党的人,这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万一混进了旁人,他们可就没有机会找到打击敌方的证据了。
军队,粮饷,指挥,路线……一切都整装待发,就等一声令下发往蜀地。这是件一石多鸟的好事,当然,除了对何慈润。
她没理由跟着去了。
她本来是想着陶耘刚好最近也在那边,两个人见个面通通信,把商号今年的事情商量一下。顺便还能促进一下她跟萧序这刚有苗头的感情。
现在怎么说?说自己有个大商号,自己得去跟手下开个会?不合理啊。
而且她觉得只要不是迫不得已,萧序是不会带她去的。撒娇装可怜什么的也就不说了,她自己也挺尴尬的。
“怎么办啊……”她坐在茶馆里哭丧着一张脸,旁边是姚国公家的小女儿陈伽兰给她倒茶。
“姐,你这么愁啊?”她一脸疑惑问道,只比何慈润小几个月的她在小时就被这位“姐”英姿飒爽的行事给吸引住了,一直是她最忠诚的信徒。
何慈润趴在桌上,下巴压着手懊恼道“是啊…事业,爱情,可都在这里了。”
“王爷不同意吗?”
何慈润摇摇头,“这事儿就不用问,他绝对不会同意的。谁家作战还带家眷的?而且还麻烦。”
“那……让他不得不带着你就可以了。”陈伽兰说话慢吞吞的,听起来有些费力。
“有什么办法……能想到的都不行啊。”何慈润懊恼着。
“嗯…战场危险…那,要是让他觉得,把你放家里比战场更危险,呢?”
“怎么说?”
“自从你成婚,不是有好多人都不喜欢嘛…有几个想加害于你的,也是自然。”
她想了想,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只是这种事能找谁,谁害过我?”她嘶了一声,居然突然记不起来以前谁害过她。
“嗯…有一个,翰林金家三女儿金雅莉。你成婚时她造了你好多谣。”陈伽兰居然记得这么清。不过她倒是没听过多少,只记得念之说有人帮着封了嘴。
那金雅莉听说是见过萧序并且喜欢他的,不过她父亲很讨厌萧序,所以两人没有可能。再说,这女的小时仗着自己年纪大欺负过她,她对她可没什么好印象。
“不过…突然栽赃是不是说不过去?”她随口问了句。
“她父亲是王爷回来时骂得最凶的。”陈伽兰把糕点递给她慢慢说道。
“那就她。”
她可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别人亏欠她,她便要那人千倍万倍地还给她。做恶人,是件很爽的事。
…………
临行前两天,王府。
“是谁给王妃换了桌上的糕点?”萧序脸色很不好。他这还没走呢,有的人就已经开始把手往他妻子的身上伸了。
王妃为他小办了场临行宴,只是不知谁将她桌上的糕点换成了她吃不得的甜杏饼,结果宴会一结束她便吐得难受,没过一会儿便脱力地站不住了。
十六的伤还没好,这又盯上他妻子了。
“奴婢们不知啊!当时人多眼杂,只有金家三小姐去给您送了壶酒别的再无旁人了啊!”下人们都很害怕,王妃进门前他们就被教育过要仔细手里的活计别让王妃出了事,结果还是没防住。
“金家三小姐……金雅莉?”萧序想了一会儿,确实想起来了。这位小姐之前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今日宴席上总是往他们这边张望。他还以为是看十一的,没想到在王妃这里。
他们在外面排查着,何慈润就在里面,还是止不住地吐。
这事如今怪不得她了,那甜杏饼就在小厨放着,若不是那金雅莉非要在人前卖弄一番她带来的好酒,这事还真不必让她来顶。何慈润本想着就留个疑让人尽管去猜,可没成想这三小姐还惦记着萧序,非要露个脸。
好哇,这可是你要来的,怪不得我了。
“姑娘,你是不是吃太多了?”何念之看着她吐得直脱力不禁有点心疼。
只见她摆摆手,拽着旁边的陈伽兰漱漱口歇歇道“我要是吃得少了不是觉得不够意思嘛,谁下手下那么轻啊?”
陈伽兰只是坐在塌上轻轻给她顺着背,“姐,我日后要是嫁个厉害人家,你是不是就不用这样遭罪了?”
“啊呸!说的什么话!这俩之间有啥关系?我告诉你啊,你嫁谁取决于你爱谁,你跟我多长时间还没悟?人,就得靠自己。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才会——呕”
“姐你闭嘴吧。”
何慈润趴在床边吐得直不起身,只有手还扬在空中指指点点继续代替嘴大发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