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蜀地进发,烟尘纷飞马蹄踏,从首到尾皆是精神抖擞蓄势待发的士兵们。
这是萧序的亲军——留青军。队里都是由他一手带起来,里面还有很多是他从孩童时就养起来的。所以这是一支战力威猛且可信度极高的军队。
何慈润坐在后面的马车里稳稳坐着,手上翻看账本的动作一点儿不停。
是萧序主动提出请她同他们一起去的,自然是怕自己走后有人陷害于她,带在自己身边总是要稳妥一些。
她当然愿意,然后拿上自己要用的东西就跟着他们走了。
“将军,夫人带了五辆马车,我们是不是要走得慢些了?”萧序旁边一名青年问道,他叫欧载,是个萧序一手提拔上来的得力小将。
萧序的马稍快他一些,“你是嫌她拖慢队伍速度了?”
“末将不敢。”
萧序扯扯嘴角,自己要是有能力保护好她也就不需要让她来这里遭罪了。怎么说也是自己不好,现在还要怪她什么吗?
“给王妃的马车再加些人手,队伍保持原速不许慢。”
“是!”
何慈润这时安安心心坐在马车里干着自己的小活儿,并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叨念着她。
…………
到达目的地。
队伍驻扎,萧序跟各个将领们在帐中商讨着马上开始的攻城之战。
何慈润头一次从马车上下来看外面的世界。事实上,她不怎么见外面的人,出这趟远门,她也就只带了何念之。
“姑娘,帐子支好了,不进去吗?”何念之握着剑紧跟在她身后。
何慈润摇摇头,抓着裙摆就往别的地方走。她想看看这支军队,从各个方面看,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能感觉到大家的侧目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没有敌意,只是轻轻略过。
但她没看太久,因为萧序发现她不在后就立马让书言找了过来请她回帐。
外面蛇鼠虫蚁很多,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战役于她而言是不清楚的,萧序的确护她护得很好,根本不给她去外面看到那些血腥场面的机会。
她整日里待在帐子里,只有开战之后她才有机会去伤兵营发光发热。
她是懂一些医术的,跟十六学过些内医,再加上以前在大学也对护理方面有些涉及,所以照顾伤兵是件还算得心应手的事。
她是瞒着萧序偷偷去的,也没让医士和伤兵们说。她不知怎么总觉得萧序对她有点儿被害妄想症,仿佛随便什么就能把她杀了一样。这不怪他,时局所致,但他看得确实紧了,毕竟她平常自由散漫惯了。
这些天萧序一不在她就跑去伤兵营给受了伤的士兵包扎上药换药,有空了还给他们搞点儿好吃的,一来二去也就跟那里的人熟络起来。
他们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王妃殿下居然如家中姐妹一般照料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好些人吓得不行,就差从担架上下来磕头了。
王妃殿下和那些医士一样给他们治病,有的时候甚至更加仔细。他们最开始听说将军要娶亲娶得是个男人都惊得不行,后来才知道是个有通天福的贵家女子,那等同于男子。
人人都知道通天福,女子这样的恩慈之后便和男儿一模一样,可以娶夫生子,考取功名,进入仕途。
所以有通天福的女子,都要当男儿看待的。
不过当这样一个身形清弱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时,他们还是膈应得不行。
“喏,今天给你换了药,记得不要沾水,明天到时间了叫人换药记得吗?”何慈润给一个青年模样的士兵把腿上的伤包扎好并吩咐道。
青年点点头,他的伤在王妃殿下的包扎下似乎好得都快了很多。所以他不禁轻声叫住了这位忙碌的殿下“王妃殿下,已经亥时了,您该回去了。”
何慈润每天准点亥时回去,他们都知道,还帮她打掩护,不然再迟一点萧序发现她就不好了。
不过今天她抬抬头看着又加了几个帐子的伤兵营,决定再待一会儿。萧序忙得很,平时根本见不到人的。而且她也不愿意去做一个耽误大事的人。
“不了,换几个药再说吧。这里潮湿闷热,生了脓就不好处理了。”何慈润谢绝了,然后把袖子卷起来就又提着药箱去了下一个铺子。
这里不断有人被抬进来,负责运送的人刚一放下就又跑了出去接下一个。人影繁忙纷乱,彼此交接。
箭伤,刀伤,剑伤……还有各种各样的血淋淋的伤口,何慈润就每天待着这样血腥味和药草味儿的地方,等萧序去她帐外问她休息之后再偷偷溜回伤兵营。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软的人,可当看着那些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躺在架子上流血呻吟的时候,她真的不敢停下自己包扎的手。
万一这个救救就好了呢?万一我抢抢时间就又能挽回谁的一只胳膊一条腿呢?这些想法在她脑海盘旋不去。
“殿下我没事,您去看看那个刚抬进来的兄弟吧。”下个青年没等她过来就说道,脸上的伤还渗着血。
何慈润过去,一看果然,这个已经不省人事了。是刀伤,深深地一道从胸下到腹中,肉已经从里面翻出来一直流血。
她一看就立马翻了麻沸散出来掰开他的嘴喂进去,然后叫了帮手拿了针线要给他缝合。
她的手指纤细小巧,白酒消过毒后银针上下翻飞很快就熟练缝合好了伤口。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她一整夜都没怎么合眼。
第二天萧序去看她的时候她直接就睡死了过去,不知道的还落了个惰懒的名声。
她来的时候带了整整四马车的名贵药材,全是她买给亲兵们用的。一百万两是她算出的最低预算,她有这个财力在治疗这方面心疼他们。
也正因如此她的工作才变得如此忙碌。一方面要指导没怎么见过精贵药材的医士们怎么使用,另一方面还要把给陶耘的事务梳理总结好。于是白天黑夜轮着忙,比萧序还看不见人影。
每当累的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跑出去偷偷往大帐那里看看,萧序就在里面。然后她就安慰自己认真工作的女人最有魅力,这样做都是给自己积福,最后调整好再跑进伤兵营配药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