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如顾26

顾廷烨辞别许文元后，快步下楼急着回去给太子传信，让他在京中好做安排。谁知在楼梯转角处，听到一女子在谈论墨兰。

　　“奴家从前是京城盛家的丫鬟，先前还服侍过顾将军的夫人呐。”秋江看见顾廷烨下楼的身影，和客人调笑。顾廷烨常年习武，耳聪目明，从旁经过，恰好听见。他停下脚步，找了一个雅间，让石头去找人。

　　秋江来的很快，她进门之后看见顾廷烨大刀金马地坐着。雅间里只有他二人，秋江脸上漏出谄媚的笑：“顾将军，您找奴家？”她明知故问，行了礼后扭着腰走过来。

　　顾廷烨的眉毛立刻皱起，出声阻止：“站在那里回话即可。”口气相当冲。

　　秋江脸色一僵，立马停下，柔顺称是。

　　“我不管你从前是哪儿的，今后我不想再在这种地方听到任何关于我夫人的只言片语。劝你好自为之！”顾廷烨言辞狠厉，等着眼前人表态。

　　“奴家深感顾将军的提醒，可奴却不是犯了错被盛家发卖的。求将军给奴家赎身回去姑娘身边，做牛做马伺候您和姑娘。”这女子说着便抽抽搭搭开始掉眼泪。

　　我管你如何流落至此？要是把你带回去，墨兰不得把我脸挠花！况且，这女子所言不知真伪。“你为何流落此地？”

　　“三年前，我随老太太和四姑娘去酉阳。却不想，在路上遭遇水贼劫船。我当时被人撞入江中，随着江水漂泊逃过一劫。我想回去找姑娘，可是有心无力。后来在回京城的路上，被坏人卖到了这里。”

　　秋江看顾廷烨面无表情，眼神毫无波动，知道他还没相信自己。再添把火，说：“我掉入江中，是被姑娘拿刀杀.....”人吓得。

　　“住口！我看你是疯了，胡言论语。”顾廷烨立即出声呵斥打断。畅春楼人多眼杂，这话被人听去，谁知明日会传出什么可怕谣言。

　　那天夜里，她和芙蓉被人抓了，捆绑起来。眼睁睁看着盛墨兰被顾廷烨救走，自己拼命的喊：“姑娘，救命，四姑娘.....”

　　可是，盛墨兰听不见，她也压根想不起自己来，盛墨兰就那么一个人走了。

　　她不知道盛家是怎么压下来的消息，如今看顾廷烨在里面也出了不少力吧。

　　“当年，五姑娘六姑娘都对小公爷青眼有加；唯独四姑娘避之不及，却是对您另眼相待。“秋江拐弯抹角的说墨兰对顾廷烨是早有图谋。

　　齐衡芝兰玉树般的谪仙人物，又和墨兰年龄相当，年少暮艾本是理所应当。没道理珠玉在前，去选鱼目。顾廷烨当年在汴京城贵女眼中可不正是鱼目，谁能料到他有今日造化。

　　可瞧顾廷烨脸色丝毫未变。秋江见挑唆不成，又开始造谣，“如今看来，四姑娘真是好眼光。都不禁让人怀疑她有未卜先知之能了。”秋江像是开玩笑一样戏说。

　　盛墨兰一定是知道当年回酉阳有此一难，才让自己和芙蓉随行；反而，把一向看重的云载露种留在京中。妄她当年高兴一场，以为四姑娘要器重自己了。

　　结果路上就遇到了水贼，墨兰倒是得救脱身。自己和芙蓉却被逃跑的贼人抓走。那些男人肮脏粗鄙，身上散发着臭烘烘的气息，趴在自己身上泄愤。

　　因为盛墨兰那一刀要了领头人亲弟的性命，这些人将恨意发在自己和芙蓉身上。芙蓉在逃亡路上就不堪其辱，咬舌自尽。

　　而她忍辱负重，假意讨好，才多活了几日。后来，随着这些人辗转多地，被他们买到了这里。

　　本来以为，此生就这样了。没想到顾廷烨来了，她怎能不报复盛墨兰。

　　眼前的男人低眉似在沉思，这是开始怀疑了吗？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出现裂缝。再加些风雨，必要长成参天大树的。

　　他最后到底没说什么，只留下一句“管好自己的嘴。”匆忙离去。

　　顾廷烨南下，墨兰一个人在府里过得舒心极了。每日里插花烹茶，吟诗作画，偶尔看看账目打发时间。但也仍记得隔三差五给顾廷烨写信予以关怀，并告之京中诸事。

　　秋天北方的气候总是干燥多风，对身体虚弱的人来说很耐捱。这不，隔壁三五不时的请太医。这日，墨兰正在书房作画，露种进来说大嫂邵氏请她过府一叙。

　　墨兰听邵氏请她，便知顾廷煜怕是不好了。从自己嫁给顾廷烨起，她这位大嫂嫂对她可从来都称不上亲近。邵氏对小秦氏那儿也是退避三舍，摆明了两不相粘。看似清醒，其实糊涂。

　　墨兰起身，桌案的宣纸上赫然一幅落画游鱼图。本是池中鱼，何来独善其身之处？

　　等墨兰一路行进邵氏的院子，才见一形容憔悴的妇人出来。邵氏神情悲伤，语气哀愁“弟妹来了，有失远迎还望弟妹见谅。”

　　“大嫂客气了，一家人说的哪里两家话。你忙着照顾大哥，墨兰怎会是那不通情理之人。”墨兰端的是气度宽容。

　　“弟妹快进来吧，外面风大，咱们里面说话。”邵氏听墨兰爽朗的说法，心里稍微松快一些。

　　她们妯娌之间实在没有太多要说的，二人聊了一会儿，主要还是说的娴姐儿。墨兰看邵氏扭扭捏捏，东拉西扯半天也说不到重点，渐失耐心准备离开。

　　“大嫂，我看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改日再叙吧！”墨兰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跟着顾廷烨学的更加出神入化。邵氏眼看墨兰要走，有些着急。

　　这时一个小丫鬟过来贴着邵氏的耳边说了什么，她瞬间有了主心骨一般。说话也坚定起来，“弟妹，今日请你过来确实有事相求。你能否随我过来，去见见你大哥吗？”

　　“入秋以来，耳闻府上经常请医问药。墨兰还未前来探望大哥，是我失礼了。”廷烨娶的这媳妇虽然傲气，说起话来却是滴水不漏。她方才还有些不耐烦的要离开，转脸也能和颜悦色地说自己失礼。这位和小秦氏一个赛一个的能演，邵氏自认这样的功夫她是自愧不如。

　　墨兰随着邵氏进了顾廷煜的寝居，下人都被支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三个主子。屋里已经烧起了地暖，窗户密封的严严实实，房间里的药草味儿很重。

　　顾廷煜奄奄一息地陷在厚厚的被褥之中，看着是已经缠绵病榻多时。此刻，他费劲打起精神来要和墨兰说话。“弟妹来了，劳烦你走这一趟。”

　　顾廷煜说了很多，但墨兰到底什么也没答应。她谨记祖母当日教诲，顾廷烨和顾家的恩怨只能由他自己了解。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烫手山芋。无论怎么处理，总要和顾廷烨留下嫌隙的。

　　因此，她将今日之事全部写于信中，顾廷烨回不回来，端看他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