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眼睛一亮，微微前倾，问：“先生这是在向学生我……致歉？”
谢危面色一滞，解释道：“我知你是担心燕家一事，所以一时口无遮拦，作为先生，理应包含，玉如意之事我会处理，有结果也会告知于你，而且燕临想方设法让你入宫，是想让你学些真才实学，亦是让我护着你一些，于情于理，我们都应好好相处。”
姜雪宁轻哼：“先生可真是考虑周到，方才先生说的，听起来很有道理，其中也不乏学生深有感悟的部分，不过……，恕学生不能完全赞同。”
“哦？是什么？”谢危诧异。
“先生说上京路上，见我无论身陷何种险境，都拼尽全力脱困，不记方法，不求万全之策，彼时的我并没有太多高尚的想法，只是惜命，被误会了十四年的人生，我想至少在死之前可以看一眼我原本的家，所以我不希望当时的您有任何颓败的行为，我们一起好才能脱困。”
“回到家中后，经历的变化是我前所未料的，被排挤，责难，笑话，那都是家常便饭，我若服软，便会更让人瞧不起，所以此后有过很多荒唐行为，为此我也受到了各种为难，这都我都认，十几岁的孩子，能顶着一口气活到这么大已经很不易了，我知我的错，我不以为耻。”
谢危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她的措辞，而是感慨，这些都是他所没有考虑到的。
姜雪宁的目光幽远起来：“这些苦头最后给我带来了灾难，也算是因果吧。”
她的执拗和抱负让她平步青云，最终也跌下了神坛，化成了时间长河里的孤魂。
“先生刚才说，您曾到我家中，亲眼目睹我跋扈的性子，难道就没有想过事后询问一句，我究竟是为何那么做，或者就按先生所说，我性子毛毛躁躁，完全不似当年上京路上的人，您感慨京都的繁华害人，却没有在那时想过好好教我……”
似控诉世道的不公，也似悲悯前世的自己，姜雪宁目光坚定，手指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谢危怔住了，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姜雪宁被这么一望，思绪猛然拉回到现实。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慌忙行礼道：“先生请原谅，学生又胡言乱语了，学生怎敢妄议先生，您是为了燕临的缘故才照拂于我，学生理应感激不尽……”
话音未落，她的手腕被谢危轻轻扶住，放下。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我考虑不周，”谢危示意她坐下，又道，“我本意不是说教，但结果的确如此，若我早些发现你的问题，无论对错与否，都应过问一番，毕竟，我们也是有着过命交情的，与旁人自是不同。”
姜雪宁唇角抽了抽。
这交情可真深厚，最后让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还有燕临的事，”谢危突然顿住了，目光闪烁，无所适从的停留在她鬓角的发丝上，“也不全是因为他。”
“嗯？”
“是我，”谢危清了清嗓音，声音艰涩，“是我想让你继续留下学琴，无论是弥补也好，亦或是其他，宁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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