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心里慌乱得如战前擂鼓似的,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挣脱开劫匪的那一刻,她便清楚,要想活命,只有紧贴在谢危身边。
他的手下箭法再高超,也不会冒险将箭头瞄准她。
楼上有东西疾风般扑过来,漆黑尖锐,正是夺命的冷箭。
余光一瞥几乎令她神魂失窍,全身的神经霎时绷紧,血液也几乎停止流动,身子控制不住的朝谢危歪倒过去。
谢危算得到那刺客的举动,却没料到姜雪宁会擅自挣脱劫匪。
饶是有多大胆识的人才会才会在刀剑下有此之举。
还好他反应不慢,眼皮都没眨,在她扑倒自己之前,伸出手去,迅速伸臂揽住她腰,四平八稳将她扶住了。
半空中“嗖”地一声锐啸,预想之中的箭矢撕开静寂空气,向她身后疾驰而去。
姜雪宁惊恐直至,瞪圆了眼睛僵在那里,甚至忘了躲避。
然而下一刻,便有一片雪白挡在了她的眼前。
那是谢危的袖袍,将她挡住。
伴随着箭矢没入骨肉的闷响,身后的劫匪一声哀嚎,便再没了声响。
空气开始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儿,姜雪宁身前因为有谢危的袖袍遮挡,而未见劫匪的惨状。
谢危也并不打算让她看见劫匪死状。
先才退开的所有护卫这时才连忙奔了回来。
有人去查看那刺客情况。
谢危宽袖展开,指引了方向,惊魂未定的姜雪宁抬眼,正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神情格外冷静,眼底并无半点惊慌:“去里面。”
姜雪宁这才发觉,她的手不知何时被他抓住,铁箍似的,往层霄楼里带。
“谢……谢危你做什么。”姜雪宁又紧张起来。
“你想看?”谢危微微侧身。
这时,姜雪宁发现他的衣袍上有飞溅的血迹。
她想到,若非方才谢危举袖,这些必然沾她满身。
浓重的血腥味儿飘来,她觉的反胃,于是便听话的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室内。
四下顿时安静下来。
“害怕?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谢危松开她,掏出手帕,面无表情的擦拭着手上的血迹,让人瞧不出他真实的情绪波动。
姜雪宁虽面色发白,惊魂过后倒也算不上有多害怕。
她经历的腥风血雨岂是方才小小变故可以比拟的,只是一时的心悸罢了。
不过在谢危面前,她须得懂的隐藏。
她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怕,我当然怕的要死,但想到谢太师肯救我,也一定会护着我的,再说,我们也算是熟人了。”
熟人之间的算计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危扯开唇角,却一转眸,目光落在姜雪宁耳廓。
他凝神看了片刻,便将锦帕叠换了一个方向,朝她耳边伸了过去。
姜雪宁不知他企图,慌忙举手挡住,双眼紧闭,生怕刚才的敷衍言语刺激到他。
指尖稍稍一滞,谢危半垂着眉眼,眸中似敛下万般情绪:“你的耳边有血,擦擦吧。”
姜雪宁眉心微蹙,下意识捻向耳珠,果然指腹有粘腻的感觉。
“谢谢。”她一把接过锦帕擦拭起来。
这时,她发现地板上有一架损坏的古琴,琴弦尽数断裂,想必也是那劫匪的“功劳”了。
一道清冽的命令从头顶上落下:“今日之事……”
姜雪宁回过神:“请放心,我就当没有遇到少师大人。”
谢危轻嗤一声:“这街头巷尾,你能堵住悠悠众口?”
姜雪宁怔怔的望着谢危的背影,竟一时语噎:“大人……那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