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棠不知皇上近日如何了?前几日您与臣说起晚间休息不好,臣去调制了几味药来,晚些让人给您煮上。
李建恒看着那几个药包,就感觉喉咙一紧。
李建恒国师大人费心了,太医院说朕是思虑过甚。
顾青棠眼下花潘两党案子未定,臣知皇上的辛苦,但是叛臣总会斩的,还望皇上以龙体为重。
李建恒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应答。这些老臣一个个都是狡猾的狐狸,他稍微答错一个字,都会惹得他们联想更多。看那海良宜就知道了,他是做这也不对,做那也不对。
这顾青棠看着亲和,但是她毕竟和萧家最为亲近,说不介怀,那是不可能的。
李建恒是皇帝,他可以和任何一个官员亲近要好,但是他不能允许官员私底下相交甚好,这是不一样的。虽然萧长歌看着不像是会结党营私的那种人,但是萧驰野……
顾青棠倒好茶,抬眼看见李建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青棠先帝在时,与臣时常下棋品茶,聊一些闲事。到了皇上这,皇上也不必顾忌那么多,有什么事就和臣直接说好了。
顾青棠臣不是内宦,也不是外臣,只是一个会卜算看相,整日捣鼓一些稀奇玩意儿的普通人罢了。
李建恒额……昂……
李建恒胡乱答应了一声,顾青棠笑着,把茶盏放在了他面前。
顾青棠这两日长歌帮着萧总督整理禁军,没有在摘星楼当值,臣会时常过来,皇上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和阁老说的,都可以说与臣听。
顾青棠臣可以为皇上排忧解难。
李建恒……也没什么事,就是刚当上皇帝,不习惯罢了。
顾青棠万事都有个适应的过程,但是做皇帝总不比其他。眼下朝中是非多,先帝驾崩皇上忧心过甚,百官自是希望皇上能早日振作起来。
虽然李建恒知道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也没有跟海良宜一样,上来就直言戳破,也知道给他找个借口。
这倒是让李建恒放松了不少,他舒了口气。
李建恒如今那纪雷和潘如贵迟迟未判,太后那边也……
顾青棠皇上不必担心,如果皇上放心的话,将此事交于臣去办,臣定当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建恒抬眼看向她,没有立即明白。
李建恒你有什么办法?
顾青棠非常情况,区别对待。大理寺碍于宫规不能肆意行事,只要纪雷和潘如贵咬死不松口,大理寺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这是规矩。
顾青棠但是臣有臣的法子,可以让他们开口招认,只不过就是寻常手段了。
这顾青棠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竟然敢在他面前直言这种毁坏宫规的话。
看李建恒犹豫不定,顾青棠又趁机加了一把火。
顾青棠皇上,此二人迟迟不判终是祸患,皇上此时应该早做决断。
李建恒可是,如果让他们知道了……
顾青棠不会的皇上。
李建恒看着顾青棠的眼睛,就发现她的眼神极其冷静,仿佛他们聊得事情再寻常不过。
顾青棠我是皇上的臣子,以皇上之命侍从,皇上不想让谁知道,旁人就一定不会知道。皇上需得知道,自古帝王只有无情狠辣,才能坐得稳,坐的久。
顾青棠他们做不了的事情,臣可以。
李建恒心里泛起一阵怪异的感觉,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知道顾青棠说的没错,这两人一日不死,终是祸患。
李建恒那好,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顾青棠臣领命。
顾青棠站起来,朝李建恒抬手作揖,臂弯上露出的那双明眸,此时闪烁着晦暗不定的光芒。
顾青棠没有让玖岁跟着,出了宫之后直接去找了葛青青,询问沈泽川的去处。沈泽川可能已经和他们说过了顾青棠的事情,所有葛青青也毫无顾虑,直接将人引去了藕花楼。
葛青青:“公子现下就在楼上,同奚二少一起商议,应该很快就会下来,大人可以稍等片刻。”
顾青棠你去忙吧,我在这等着变好。
葛青青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这藕花楼是奚家的产业,议事也方便。顾青棠突然觉得,她是不是真的有点草率了。下次约沈泽川出来议事可不能再找小店了。
等了片刻,顾青棠就听到楼上传来的耳熟的声音。
奚鸿轩:“此事我需得与延清商议一下,你回去等消息。”
沈泽川下了楼,一眼就注意到了被淹没在一个不起眼角落的顾青棠。他没有回头,收回目光的同时,不动声色的径直往外走去。顾青棠放下胳膊,混在几个人中间,溜了出去。
沈兰舟找我何事?
顾青棠太后给你的命令到了吧。
沈泽川看了她一眼。
沈兰舟你消息灵通。
顾青棠没有,只是猜人比较准而已。
顾青棠怎么样?是纪雷,还是潘如贵?
沈泽川没有立即答话,回想起那夜,在枫山校场时那东珠浸了水,早就看不清上面的字为何了。顾青棠见沈泽川迟迟不答话,扭头看了他一眼,就发现他神色有异。
顾青棠怎么了?
沈兰舟萧驰野察觉到了,给我下绊子,东珠浸了水,里面的字条看不清了。
说着,他暗自咬了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顾青棠眼珠转了转,收回目光。
顾青棠即使这样,你也没有放弃进入诏狱的机会,心里早就算好了吧?直接说吧,你想杀谁?
沈兰舟纪雷,我要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
顾青棠好,我和皇上保证了,一定要拿到供词,不惜一切代价。沈公子,一道走吧。
顾青棠朝他一牵嘴角,沈泽川也回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两人并肩就往诏狱去了。见到狱卒,顾青棠说明了来意,并拿出了通行令,狱卒才将他们放了进去。
顾青棠纪雷就关在这,既然你来了,那也不用我出面了,请吧。
沈泽川点了点头,走了过去。牢房里的纪雷蓬头垢面的非常脏,因为光线太暗,他一开始只听到了沈泽川的脚步声,也没看清来人究竟是谁。
顾青棠就站在一旁看着,纪雷像是一只受了惊的老鼠,对着牢房外喊着:“谁?是谁?!以为不出声我就不知道吗?究竟是谁?!!”
沈兰舟师叔,好久不见。
牢门打开,纪雷定睛看着眼前之人,冷笑一声:“是你啊,中博的野狗,没人要的野杂种,找你师叔做什么?”
“替纪纲报仇?还是替你自己报仇。”
沈泽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纪雷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依旧口不择言,出言讽刺:“看我干什么?害死纪暮的人,是你们沈氏,蹂躏了花聘婷的人,也是你们沈氏。你活了这么久,你怎么面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