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

第二日，萧既明就受到了离北粮马道被边沙骑兵所截一事，早早地便和萧方旭入了宫。顾青棠也要上朝，安顿好萧长歌，便和萧家父子一齐入了宫。

海良宜：“离北粮马道现下为边沙骑兵所截，不知王爷，此次需多少银两？”

萧方旭我已退位多年，军中之事一直都是既明在管。既明，需要多少，说。

萧既明眼下天气转凉，边沙骑兵抢的正是储备过冬的粮食。此次离北不仅要补充军饷，还要增加防护，我已将所需银两呈交户部，共计一百二十万两。

李建恒不久一百二十万两嘛，好说好说。

“陛下有所不知，阒都如今国库空虚，户部的钱是要给朝中的大小官员，发拖欠的俸禄的。”

李建恒那有多少？

“回禀陛下，一百二十万两肯定是没有的，现在能拨给离北大郡的，只有八十万两。”

这可就不好办了，现在李建恒最看重的就是离北，若是眼下连军饷的钱都凑不出来的话……

明理堂的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尴尬，顾青棠思忖片刻，刚迈出半步，就被另一边的薛修卓打断了。

薛修卓皇上，臣有一计。

李建恒你说。

薛修卓花潘两党权倾朝野时，私下中饱私囊，贪污受贿了不少银两。眼下这两人还在狱中，臣以为，不如先抄了花潘两家，补贴军饷。

李建恒一听这办法可行，立即道。

李建恒爱卿说得有理，我……！朕早就想这么干了。

海良宜：“不妥，三司会审还没结束，怎可先行抄家？”

薛修卓非常时期，区别对待，总不能让离北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打仗。

不等其他人再谏言，李建恒已经拍桌应下了此事，最后给离北军饷凑了个整数。虽然这件事情对于离北而言好像无所谓，不管怎样，钱到手了什么都好说。但是有些事情看似表面风平浪静，但是细看，才能发现已经起了阵阵涟漪。

退朝之后，顾青棠提出要去送送他们，在路上碰到了戚竹音和陆广白。戚竹音看着顾青棠骑着的那匹通体雪白的马，眼里的八卦之色已经按耐不住了。

戚竹音国师大人这马，可是好物啊，叫浪淘雪襟是吧？

顾青棠是啊，大帅喜欢？

戚竹音抓着缰绳，坐在马背上腰背挺得笔直，看上去风姿卓然，英气飒爽，一点也不输旁边的两位将军。她勾唇一笑，眉眼间露出一抹艳丽来。

戚竹音喜欢有什么用啊？人家也不会送我一匹，我还是指望阿野吧……

其他几人笑而不语。

萧既明此次边沙骑兵来的猝不及防，回去又要重修边防了。

戚竹音你们离北少了主将难免棘手。

戚竹音看向顾青棠，对方注意到她的目光，牵着马绳故意走快了几步，跟上了前面的萧方旭。

戚竹音我知道你对阿野寄予厚望，但他注定飞不出阒都。你我多年故友，我劝你一句，选别人吧。

萧既明沉默着，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戚竹音扬了扬下巴，指着前面的顾青棠，低声问他。

戚竹音上次我在南林猎场见着她，她似乎和长歌没有那么亲近。这个人平日里不与任何外臣内宦有再多的交集，怎么回事？

萧既明痂本无心巢，却附有心鸟。

萧既明唇角微微上扬，戚竹音鲜少看见他因为这些事情，露出欣慰欢喜的表情。她向来对这些儿女情长没什么感觉，萧既明就让她看前面。

顾青棠和萧方旭并排走在一起，两人聊天的声音都不大，但是从表情上看，聊得还挺投机。萧方旭时不时还会眯起眼睛露出慈爱的笑容来，是一个长辈会对自己喜欢的晚辈露出的那种表情。

萧策安爹，你们路上小心，我和大姐在这里互相照应，你们不用担心。

萧方旭臭小子，平时多听听你姐的话，浑话就少听点。

萧长歌这时候了您还不忘数落我……

萧长歌犯着嘀咕，萧方旭笑了笑，眼里突然闪过一瞬难以言喻的神色。他摸了摸两个儿女的头，就和萧既明出了城门。

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城门外的官道上，顾青棠转眼看向萧氏姐弟时，两人都是齐齐的看着外面，怎么也不肯收回目光。顾青棠心里叹了口气，随后伸手从他们眼前晃了晃。

顾青棠回去了。

萧长歌嗯

眼看一年又要走到尽头了，近日事务繁忙，锦衣卫被打乱重编，萧驰野那边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左右摘星楼也无事，顾青棠便打发了她去禁军大院给萧驰野帮忙。

自从沈泽川编入了禁军，关于他和萧驰野的流言顾青棠也是听了不少，不由得对这两人心生疑虑。

玖岁主子，风泉得了太后的命令，去找了沈泽川，恐怕是要动手了。

顾青棠沈泽川和纪雷有仇在先，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说到这，顾青棠一抬眼，放下手中的书籍。

顾青棠萧驰野那边，可有什么变动？

玖岁额……他近日里总是把沈泽川提在身侧，晚上也不肯放人走。沈泽川有什么举动，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顾青棠秀眉一紧，眯起眼睛道。

顾青棠每日每夜？

玖岁似乎有点尴尬，摸了摸后脑勺。

玖岁嗯……

这个狼崽子搞什么？监视也不是这么个监视法吧？

顾青棠玖岁，这几日你就不必跟着我出去了，摘星楼这边你看着。

玖岁主子，我觉得，我们和沈泽川合作，但必要时，一些事还是不要去掺和了。且不说你和大小姐如今走的这般近，让那些心思深沉的大臣们怎么想，就是太后，也该起疑了。

玖岁自从南林猎场一事之后，太后已经视你为眼中钉，我们……

顾青棠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但是事到如今，她难道按兵不动，那些人就会放过她吗？并不会，只不过是做的明显与不明显的分别。

顾青棠站了起来，拍了拍压的有些皱的衣服袖子。

顾青棠你不用想这些，和那边保持联络，等我吩咐就行了。我去见皇上，你去忙吧。

李建恒从前做惯了闲散王爷，如今当了黄帝也是脾性未改，因此经常遭到海良宜的责备。海良宜是贤臣，不管李建恒是何模样，他都会尽心尽力辅佐。可李建恒，未必就能在他的努力下，成为一个众心所向的盛世明君。

顾青棠在这之前去看过他几次，李建恒对她的态度倒是没以前那样唯恐避之不及了。也许是看顾青棠说话没那么直吧，至少懂得如何虚与委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