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就在钟离逸尘卧房的隔壁,皇甫担心伏危万一呕吐会堵住喉咙,便让伏危侧躺在床榻上。晚词转身走到房间里侧的木柜前,从木柜里抱出了备用的棉被。最初来照料钟离逸尘时,霏羽曾有几次留宿过的经历,自然也就知道被子在哪里。
“这被子月初晒过,应该能用。”霏羽边给伏危盖被子边说,“关于钟离刚才没说完的话,皇甫将军如何想?”
刚才,伏危恰好打断了钟离说的话,“万一再查下去……”的后半句话会是什么呢?这句话应当是钟离一时失言才会说出来,等会儿出去再问,他肯定不会再说。
由此可见,钟离并非是相信慕容侯爷就是真凶,而是在种种无法解释的行为之后,他担心可能还有更加无法接受的真相。
房间安静得一时只有伏危的呼吸声,站在她身后的皇甫在她铺平被子最后一丝褶皱后才发出声音。
“难说。”
听到这句话,霏羽转过身去,刚好看到皇甫慕风转过脸后,向外迈出步子的背影。
如果真的是“冤死”,那么整个朝中,有能力设下这个局的只能是位高权重之人,或者是……九年前案子的真凶。明明已经过了九年,还能找出人证和物证已经是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犯案的人还是一品军侯。如果是幕后真凶,根本不用这么做,已经过去九年的案子,找到新证据本来就难,除非,那幕后之人的目的就是……让平北侯死。
想到这一点的霏羽走到院子时,只觉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连收拾碗筷的时候都有些心神不宁。
“怎么了,这样一副表情?”晚词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
霏羽回神,看着晚词关切的表情,实在不好用实话打击她,便摇了摇头:“没什么。”
虽然晚词和自己这个表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显然很了解对方的一些小动作。她瞟了一眼对方不自觉地用手指摩挲另一只手腕的动作,用轻松的语气说:“好像你都没意识到,你在想问题或者心里有事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摸着手腕。”
“啊。”正在做这个动作的霏羽顿时放开了手,不一会儿,她的肩膀垮了下来,咬着下嘴唇,语气中透着被点破的无奈,“我只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情有多难。”
晚词愣了一下,随后微微抬起下巴,视线穿过打开的厨房窗户,看了一眼被映在书房窗户上的人影,喃喃道:“是很难,毕竟都这么久了。”
“但是无论多难也要做下去,毕竟这件事也是逝去的长辈们的期望。”
“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晚词抬起手,摸了摸晚词的头顶,“就算是吵架,也不能代表之前做的都白费了,你是一个细心周全的人,他一定能看见你的好。”
“他?”这次轮到霏羽愣了,她连忙摆手,“等等,晚词姐,你在说什么,我是在说翻案的事。”
晚词煮醒酒汤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随后,她微微歪头,看着霏羽:“欸?”
见此,霏羽轻叹一口气:“该说你确实比我更沉得住气么?”
“原来是我理解错了。”晚词看了一眼窗外,将蹲下来添柴的霏羽拉起来,对她轻声说,“我以为你总算开窍,开始操心自己的婚事了。”
婚事?这怎么想到那去的?霏羽连连摇头:“怎么会,我连谈婚论嫁的人选都没有。”
晚词用故意逗弄的语气说:“怎么没有,书房里有两个,客房里还躺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