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包惜弱说完这个名字后，穆姑娘走了神。她想起穆姑娘父母很早就离世了，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一个人孤单寂寞，无人为伴，不免起了怜惜。
包惜弱：说起来我和孩子还是穆姑娘你救的，若是不嫌弃，等这个孩子生下来，认穆姑娘做干娘怎么样？
穆姑娘听后，愣了愣。
她看着包惜弱柔和的眼睛，摇了摇头。
她是鬼，人鬼殊途，本就不该扯上什么关系。
很快，包惜弱生产，是个男孩。
穆姑娘小心翼翼地抱过他，他是个很漂亮的孩子，生下来就很好看，眼神纯净地盯着穆姑娘，咯咯地笑。
包惜弱笑：这孩子很乖，都不哭闹。
穆姑娘抱着他，眉眼弯起，她是很少笑的，漫长的生命里，令她开心的事少之又少。
真的很像啊。
真的是他啊。
穆姑娘亲手给他带上长命锁，入春后，小杨康渐渐长开了，像个雪娃娃一样，十分讨人喜欢。包惜弱都说这孩子不粘她和爹爹，倒是很粘穆姑娘。
穆姑娘问他们今后什么打算。
包惜弱：孩子他爹去哪，我就去哪。
杨铁心：四处走走，卖艺为生吧，以后若是累了，便会牛家村。
穆姑娘：那孩子呢？他跟着你们四处流浪吗？
夫妻俩显然没想过这些。乱世之中活着很就困难，更何况还要养着一个孩子呢？肯定是糙养的。
穆姑娘怀里的小杨康正甜甜地酣睡着。
她看着眼前这对夫妻，历史总是重演的，倘若他们还是一对不合格的父母，倘若他们如从前那样殉情，轻而易举地抛弃孩子……
不可以。
这是她等了千万年才等来的人。
……
后来包惜弱和杨铁心做一对神仙眷侣，四处卖艺为生，走南闯北，时常寄信给穆姑娘，询问杨康近况。
穆姑娘问杨康，你想父母吗？
以往杨康若是说想，她会立即带着他去找他们。说走就走。在路上，穆姑娘在马车里休息，杨康要么在外面同车夫坐一起，要么在里面看书或捣弄机关。可以说，在杨康未入太学前，他便见过极为广阔的天地。
穆姑娘对杨康几乎是散养的，只要不涉及底线，她不会管。因而她在杨康眼里，不算是长辈。
/
念慈在杨康眼里，实在算不上一个长辈。
小时候，念慈提过一次，让他不要摘掉长命锁。但杨康喜欢反着来，他偷偷摘掉了。
然后看见了鬼。
他胆子极大，只是震惊了一会。
所以念慈不知道，杨康能看见‘她’的鬼面。
面具之下，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的脸，眸子淡漠，额间柳状花钿，唇瓣发乌，很浅，像水中晕开的墨水，一身宽大的素袍，腰身很细。
怕吗？
杨康也不太确定，他第一次见比人还要美的鬼。
后来想想，他第一反应是庆幸。
因为他这人看脸，且最厌丑的，而先前看得那些鬼都很丑，千奇百怪的丑，但念慈却不一样，她不仅好看，身上还带着香。
杨康爱看关于鬼怪的书，大半是因为念慈，他猜测也许鬼不能长久地呆在人间，所以五感会接连消失。这被杨康摸出了规律，他经常趁着念慈五感中的形消失时摘下金锁，看看面具之下的脸。
观察念慈，起初是好奇，后来成了他的习惯。
念慈几乎不管杨康，教他最多的就是善与恶要分得清，她也不要求杨康做个嫉恶如仇的人，最起码人行于世，总要行得正坐得端吧。
杨康有时候坏，那也是踩着念慈的底线边缘。
他从不做念慈讨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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