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着我往前走的警察转头,他说:“你就是凶手。”
最后一根弦崩断。
警察,主持公正的人,他也说我是凶手。
滔天的愤怒啃噬着我的心,这股火足以烧毁我的大脑。
他们凭什么冤枉我,为什么不去调查,为什么要一口咬定是我,为什么……都想毁了我?!
一滴水落到我脸上,我恍惚抬头。
一丝丝的线平行下落,密密麻麻地缠绕着这个世界。
雨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红。
我丢掉手上的刀,跌落在地,双腿发软,双手不停地颤。
周围又只剩下雨声,讨伐声消失了。
雨水把血稀释,冲刷着罪恶。
水顺着睫毛落下,打湿了眼,让我看不清眼前的世界。
身后有人喊我:“小玉。”
我回头,是爸爸。
他站了起来,那颗落在眼眶外的黑色眼珠看着我。
我看着他,他朝我走来。
他的四肢歪歪扭扭,看起来诡异极了。
他走到我面前,然后拔出自己腹前的刀猛地插向我的脖子。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我没有挣扎。
身体无力地倒在地,我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冷冷的雨水砸在我身上,这股寒意渗进骨缝,让我身体微微痉挛抽搐。
我扭头看了看左边,有许多和我一样倒在血泊中的人。
他们都没有脸,可我觉得他们都正在看着我。
我不想见到他们,我又把脸转向右边。
面目全非的爸爸嘴角挂着弧度,弧度越来越大,几乎咧到耳根。
他说:“我会杀了魏七七。”
魏七七是我妈妈的名字。
我的喉间发出嗬嗬声,艰难地问道:“你会死吗?”
他那颗仅剩皮肉连着的头点了点。
我放心地闭上了眼。
真好,我们一家要一起下地狱。
等到了地狱,我这怨气怎么着也能当个厉鬼吧,到时候先把顾仁狠狠打一顿,把他抽筋扒骨,让他永世不得超生,然后好好保护妈妈。
不过,地狱里不会也有法律吧?
临死前,我居然在担心这个。
我从床上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
一阵风吹来,带来冷意。
我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我下床把窗户关小了点,去喝了杯水又重新躺回床上。
睡不着了。
我不记得自己做了个什么梦,但我知道那个梦一定很可怕,那种恐惧带来的心悸仍然久久不能平息。
————
夜晚是狂欢放纵的好时候。
我穿梭在人群中,穿着一身红色侍应生服,端着酒向酒吧里的客人推销着。
“小玉!”一只手拍上我的肩膀,我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盘差点没拿稳。
我赶紧稳住盘上的酒,舒了一口气,还好没碎。
蓝姐接受到我略含责备的目光,立马认错。
我当然不可能和一个不熟的同事发怒。
她看了眼我手上的酒,咋舌道:“你今晚一瓶酒都没推销出去呢?”
这是我来酒吧打工的第四天,蓝姐是服务员,年纪不大,三十多岁。
一开始我喊她姐姐,她觉着姐姐听起来挺怪,于是我便和别人一样喊她蓝姐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蓝姐说道:“你要是再卖不出酒,十天后老板绝对叫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