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了,都急着回家过周末,人流量大两人打了半个小时的车才到地方。
这是一家叫“常记”的百年火锅店,可以说是从陈霞尚爷爷那一辈开到现在,地方都没换过。凭借着百年老店的称号,喜得周围居民的喜爱,每天都是生意爆满,有人专门做十个小时的车程就为了吃一顿这家店火锅,各大知名网红的常驻打卡点。
“这家啊。”
“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每天生意爆单,光预约都得等两个小时左右,我们这样直接去还吃的成饭吗?”
“放心老板是我朋友,他会给我们留位置的。”
“喜欢在这吃?”
“并不是…”莫桑榆瞻仰“常记”的招牌思考了一下才开口:“有两个原因,第一点我跟这的老板关系不错,照顾照顾人家生意也许还可以给我打点折,第二…”
“我答应过的。”又是一次小声的呢喃,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陈霞尚清楚地听到了。
“答应过什么?”
“没什么。”莫桑榆拨开门帘,陈霞尚紧随其后,店内人满人患生意兴隆。
服务员的身影嗖的一下就过去了,撇都撇不见,前台的老板正全神贯注的记账本,眼睑下围着一圈黑框,发黄的中指和食指间夹着一根泛着橙光烟头,缕缕青烟挥发在空中。
莫桑榆就趁人家毫无防备之时,“砰”的一声,两手拍在了桌面上,打破了原先的严肃:“老赖!”薛晓赖指尖的烟头没夹紧,落在了桌面的纸上,随之点燃。
薛晓赖看着累的不行,但思路清晰抓起一旁的水杯就把水倒了上去,还好就烧坏了几张纸,事后对莫桑榆骂道:“莫桑榆!你要造反呐,给你脸给多了是吧!!还有我跟你说了几次了不要那么我老赖!!!
薛晓赖两眼一瞪,手里的钢笔险些变成两半,莫桑榆出于好心救出了差点丧命的钢笔:“看你太入迷了,不忍心打扰啦~”
“哈哈,您的好心我心领了,找我什么事,没事滚蛋,没看正忙着吗。”都没正眼看莫桑榆几眼又把心思花在账本上了。
“想你了呗,找你玩玩~你想我了吗~”
“当然想了,我整天都在想我要是能把莫桑榆杀了就好啦。”
“他骂我。”莫桑榆扯着陈霞尚的衣角,陈霞尚配合的把他的手拨开:“别搭上我。”
“委屈。”
“…呕”
“啧,干嘛啊这是我可是来照顾你生意的。”
空气愣住了两秒,薛晓赖抬眸继续盯着莫桑榆,抬手指向旁边的客桌:“谁给你的自信,我这还需要你照顾?”
望向人满人患的客座,顿时语塞:“……”
莫桑榆左脚一踏,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问道:“怎么不欢迎啊。”
“不欢迎。”
“……”
“我…”陈霞尚及时出手捂住莫桑榆的嘴,把他拉到一边:“你…跟他真的熟吗?”
“肯定熟啊!他命都是我给…”陈霞尚再一次把他的嘴捂住,并且掐的更紧了:“你是不是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你不要脸我要!谢谢!”
后方的薛晓赖可算正经起来:“诶诶诶,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可以了吧,太久没见了跟你杠两句。”放下手上的账本,开始认真与莫桑榆交谈。
“何止是两句啊,村口大妈来了都得评两句。”陈霞尚捂着嘴,用自认为很小声的声音说道。
莫桑榆薛晓赖极有默契的看向陈霞尚,异口同声的说道:“哥我们不聋。”
“对不起…”
“哎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老赖不理我了~”莫桑榆敞开双臂扑向薛晓赖。
“恶心!!别过来!!我警告你啊!!”薛晓赖害怕的后退两步,抄起一旁的扫把,莫桑榆才识相停下了他虎狼的行为。
在一旁用看傻子地眼神欣赏两人的喜剧的陈霞尚,脸上展示出来三分不解七分嫌弃。
“给我们备一桌。”
“左转靠里边有一桌靠窗的。”薛晓赖按揉紧缩的眉头,算是彻底折服了。
“谢你啊,记得给我打折哈~”
“滚吧,我没另外收费就不错了,还有钢笔还我!”插在原地的薛晓赖,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很努力的抑制住想要冲上去的冲动了,手攥紧背面的青筋突起,即将顶穿皮肤,咬牙切齿才强行挤出一个微笑。
陈霞尚和莫桑榆来到薛晓赖指定的位置,座位靠窗子外面就能看到江,对面还可以看灯光秀:“哇,老赖太好了。”
对面的彩灯色彩单一,只有金色红色之类的,可能是因为光的色散,本单一的色彩组合在一起比彩虹还美,陈霞尚看的入迷,莫桑榆问他:“怎么样?好看吧?”
陈霞尚把自己的痴迷收了收,咳几声清清嗓子假装不感兴趣的说道:“无聊。”
抽出板凳坐在上面,拿起菜单开始点菜:“莫桑榆你吃的了辣吗?”
“我不吃辣。”
“好巧我也不吃,那就吃番茄锅吧。”
点完菜后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个在看窗外一个在看看窗外的,陈霞尚率先开口:“那个人是你谁啊。”
莫桑榆停了三秒,噗嗤一笑:“怎么你很在意啊?”
“不是!!”陈霞尚毅然决然地否定。
“我只是看你们关系很不一般,感觉…有些远超兄弟情…”
“…不是你在说啥啊!!!你在想啥啊!!!”莫桑榆整个人爆发了,忘了曾今的沉熟稳重。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好奇你是不是个…gay…”话音随着他的胆子越来越小。
“…不是陈霞尚,我你人看着高冷写满了生人勿近,但你脑子里面都装了些啥啊,撬开给我看看。”莫桑榆面表无奈,表示出一个调侃的笑容。
“没想什么没想什么,你坐着等着吃吧。”
“他叫薛晓赖,我之前的一个病人,高中时得了骨肿瘤低度恶性,我是他主治医生,好在只是低度恶性有治愈可能性,做了次手术就好的差不多了,他性格很有趣我们很聊的来,薛晓赖住院期间我有空就会去找他,这段关系就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嘶,不对啊,他看着比你要大啊。”
“你忘啦,我可是的怪物,老不死的怪物,样貌都一直维持在25岁的。”
“哦。”
简单上了些菜就开始吃了,因为陈霞尚基本都是一个人独处,所以没怎么出来吃过饭怕尴尬,好不容易出来吃一次那必须得吃满意了。
狼吞虎咽的样子属实有点反差萌,或许是太好吃了连脸上的饭都没有察觉,莫桑榆从餐巾盒里抽出一张餐巾纸,想替陈霞尚把他脸上的饭粒擦去。
纸巾刚蹭到他脸上就条件反射身子向左靠,全然不知的陈霞尚一脸懵的问:“你…你干嘛。”
“脸上沾饭了,擦一下。”
“你跟我说就行了,不用你来。”陈霞尚夺过莫桑榆手里的纸巾,蹭了蹭脸。自我感觉擦干净了实际上边都没沾上。
“这里。”莫桑榆指着右半边的脸颊,帮他确定位置,奈何总是完美的错过。
“到底在哪里呀?”
“哎呦,笨死了。”莫桑榆又把陈霞尚手里的纸夺过来,擦去了脸上的饭粒:“OK现在干净了。”
陈霞尚深刻地感受到,纸巾触碰到脸颊的那一刻毛细血管扩张了,毫无遮拦的蔓向耳后根。
“谢谢。”他不理解,明明是同一种物质,为什么换了个人还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不客气。”
晚饭进行到中段,莫桑榆放下手中的筷子,右手掌心撑着下巴,左手伸到对面坐着的陈霞尚那边:“最近他们,又来找我了,还是想说服我,让我替他们办事。”
陈霞尚把刚要送进嘴里的鸭肠停留在空中,最后原封不动的放回碗里:“所以你同意了?”
陈霞尚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紧随着浮现出来一段字“他的目的始终是取我命”。
愤恨是他冲昏了头脑,压在心底一涌而出,掏出随身携带的蝴蝶刀,刺进了莫桑榆的左手掌心,他不理解要啥要骂直接上啊,嘴上说着拒了兜兜转转始终是一场空,他曾用孩子般天真地想法认为自己可能会有一个朋友。
血液突破伤口,就向外界,红艳艳的一片染了小块桌,桌子是木质的,陈霞尚使力很大,把桌子都给捅穿了。
陈霞尚气的浑身发抖,上牙紧咬着下唇,即使从白到渗血也不愿松开。
结果一只大手,抚在了他握刀柄的手:“听我说完,我没有同意。”
“没有同意那为什么迟迟不说,你今晚约我出来不就是为了讲这事,莫桑榆收起你的可怜,我看着恶心。”
“说这件事只是临时起意,约你出来吃饭才是我目的。”
“告诉我有什么用?”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没得到我的帮助,他们还会找其他人,所以…”
莫桑榆握住陈霞尚拿刀的手,掌心的温热远超体温传遍陈霞尚全身:“注意安全。”
陈霞尚的心疙瘩了一下,解释了怎么多,让他误会了怎么多,只为了在末尾说一句“注意安全”,这不是在自讨苦吃吗?
不过也是种奇妙的感觉,有点像是给你喝了一大堆涩口的药,只为让你彻底品尝到糖的甜。
很难得,陈霞尚心里多了份罪恶感,践踏了莫桑榆的好意,他很后悔。
不知道表达的陈霞尚敷衍地回了句“快吃吧。”
“刀很好看,哪来的?”
“不知道,从记事起就一直跟着我了。”
“记事起?那么小啊。”
“我的记事起是指18那年。”
“…哦”
端了几盘菜的服务员小妹,把莫桑榆和陈霞尚最后的土豆片放了上来,看到桌上红红的一片疑惑地说:“嗯?客人你们牛血撒了啊,要不要重新上一份。”她可能再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桌从来没点过牛血吧。
吃完后陈霞尚给莫桑榆报备了一声就去结账了,待陈霞尚走远薛晓赖又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和莫桑榆面对面交谈:“那谁啊,很少叫你带人啊。”
“一个老朋友。”莫桑榆指尖滑动与酒杯杯口,漫不经心地回答。
“是吗?我感觉你们好像不太熟啊。”
“他应该忘了。”
“失忆了?”
“应该吧,我不确定。”他把酒杯玩够了,一口干了满杯的酒:“即使他记得也很不想认出我来吧。”
薛晓赖看出了他的心事,不方便过问就没问,转移到了其他话题上:“你不是很能吃辣吗,今天怎么换口味了?”
“那位小朋友吃不了啊。”
“呵,痴情。”
“懂什么我这叫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