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天和温晴是中午十二点左右醒的。
他们是一起醒的。
一起醒来，看着对方彼此的眼神，轮到温晴入迷了。
温晴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她抱着他更紧了。
温晴默默地趴着：“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杨锦天摇摇头：“没事，你身体第一为重，反倒是我……”
温晴坐起来，看着床上的杨锦天，他还在打哈欠。
她一把把他拉起来，接着抱紧他的脖子，亲了又亲。
“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再告诉我。”
杨锦天说完，他起身去了洗手间。
温晴知道，男人的欲望是止不住的。
她打电话给温澄，结果温澄那边的声音让她觉得刺耳。
那种声音，是杨锦天一直想做，但又没做的事情。
“姑姑？”温晴小心地说了一句，“温澄？”
温澄此时满头大汗，不忘接电话：“咋，是我。”
“姑姑，你们……”
张浩用力顶了温澄一下，问：“谁啊。”
“温……温晴。”
张浩依旧在动弹，温澄说：“你，你有事儿吗？”
温晴连忙说：“没，没事，就是跟你说我到了。”
“那好……好。”
温澄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和张浩卿卿我我。
张浩的声音还在说：“把电话挂了，不要影响我发挥。”
温晴把电话挂了后，她换了一套牛仔系列的套装，里面是天蓝色的单件衬衫配灰色马甲，下半身是牛仔裤。
她揉揉脑袋进了洗手间，刚好看到杨锦天准备剃胡子。
他剃须刀已经充好电了，准备开始面对着镜子弄泡沫。
温晴说：“我来吧。”
杨锦天侧着身问：“你会不会？”
温晴点头，“我小时候给爸爸弄过。放心不会弄疼你……”
杨锦天坐在马桶盖上，一把抱住温晴：“来，我信你。”
温晴确实很小心，她示意他抬头，他就乖乖抬头任凭她处置。
她一边刮，一边说：“今晚吧。”
杨锦天动了一下：“什么？”
这一动，她划了一口，她吓得心疼。
她弯下腰拿着纸巾给他擦下巴，弱弱地说：“对不起。”
杨锦天发现她心不在焉，“你怎么了？”
“没事……”温晴托着他的脸，仔细地帮着他剃胡子：“你这张脸，可真年轻。”
自从方达的事情之后，温晴好像敏感了不少。杨锦天知道，生病的人都更敏感，而且心思也很细腻。凌晨的那部电影，让他觉得温晴很会共情，而且很真实。在杨家，看电影就是看电影，一点情绪不带，一点评论不说，偶尔就会谈谈，但也会忘记一大半。
“年轻，才能配得上你。”杨锦天抱紧她，“不要不开心，不要太在意某件事。”
“嗯。”温晴淡淡地回应，“我好了，你是不是刷完牙洗完脸了？”
杨锦天嗯了一声，然后说：“我不走，我在这陪你。”
“杨锦天……”温晴哽咽，“你真好。”
“我不好，谁好？”
温晴笑：“我爸爸。”
“你还说我姐宝弟呢，你还是爸宝女呢。”
“你说，我爸帅，还是你帅？”
“当然是我了。你爸爸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温晴掐了他一下：“讨厌。”
“那我先去换一套衣服，我在外面等你，不然等会儿中午饭都没得吃了。”
温晴被杨锦天抱下地之前，还被套了一双拖鞋入脚：“身体都这样了，干嘛还不穿鞋？地上凉。”
温晴走在洗手台前刷牙洗脸，她仔细地给自己化了一个很淡的妆。她不喜欢浓妆艳抹，她只喜欢清新素净感，有的时候甚至不化。她自己有时候也在想，她是否化妆，杨锦天是否能看出来。
她收拾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出来的。
杨锦天确实穿的很年轻。
他换了一套杏色的翻领衬衫，里面是纯棉长袖，下面是宽松的牛仔裤。
若不是室友说他三十一岁，她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温晴发现，杨锦天好像格外喜欢杏色。
她走到杨锦天身边，默默地帮他翻好领子，说：“都多大了，还不会翻领子？”
杨锦天笑道：“收拾好了吗？收拾好，我们就走吧。五一的话，五台山应该人不少的。”
温晴说：“先去吃点东西吧。”
杨锦天颔首，他右肩背起他的黑色书包，还从一旁拿了两瓶水装进书包里。
他们手拉手下了电梯。
在电梯里，温晴说：“我想跟你拍个照片。”
杨锦天微微弯下身体，拿着她的手机，俩人在电梯里拍了第一张属于他们的自拍。
杨锦天看了一眼照片：“这也太暗了。”
温晴此时已经发到家庭群里，一时之间家里全炸锅了。
丛容：（啊！）这是我女婿。
温少卿：什么女婿，都没我帅。
周程程：好福气啊温晴，你姑姑也不知道去哪儿野了。
钟祯：这不是……杨……
丛容：（打断钟祯）钟祯，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别说。
温让：长得还不错，就是灯光暗的……跟两个鬼一样。
杨锦天看了一眼她的微信群，说：“你们家真热闹。”
想着自己的微信群，家里死气沉沉，最多都是所谓的公众号文章占据屏幕。
温晴说：“你回头进去了，会更热闹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温晴脸红了。
杨锦天上前台询问了最近的小馆子，他搂着温晴，一步步往前面走。
温晴跟杨锦天不同。
比起搂着，她更喜欢被杨锦天牵着。
杨锦天手大又很白，而且手很有力量，偶尔还带着一丝手汗。
杨锦天叫了一辆出租，示意去了一个地方。
温晴问：“去哪？”
“去吃铜火锅。”杨锦天打开手机查着资料，“刚刚前台说了，这个很好吃。”
温晴继续问：“吃什么火锅的？”
她印象里，好像没吃过大同铜火锅。
也有可能时间太久了，也许她吃过，但是她忘记了。
来到店里，人不少，需要等十几分钟。
他们坐在一旁，温晴捂着肚子，很是难受。
杨锦天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水，给她打开：“喝一点。”
温晴从冲锋衣里拿出自己的药，开始迎着水送服。
杨锦天看着她吃药，他就心疼。
以前看着姐姐给陈铭生吃药，姐姐的神情也都是心疼的。
他们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所以彼此更加珍惜彼此。
杨锦天叹气：“辛苦了。”
温晴不懂他的话，正在歪着头看他。
温晴看着小票，等着位置，低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过了半小时左右，温晴和杨锦天总算进去了。
他们的位置是靠着窗边，风景还算好。
杨锦天点了几个菜，一边还说：“清淡一点，不要太多盐。”
服务员点点头，就下去备菜了。
温晴一边拿着茶壶，一边开始给碗筷消毒。
杨锦天被她的举动惊呆了。
温晴很尴尬地回应：“我习惯了，在广东……这是习惯。”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洁癖。”
“我没有。”温晴声音压得更小，“我对肉体有洁癖。”
杨锦天挑眉：“什么意思。”
“不轻易开始，不随便开始，不乱开始。”
杨锦天明白了。
“你呢，你跟你前女友……”温晴不自然地抓杯子玩，“你跟你前女友，有没有交流过？”
杨锦天回答的很快：“没有。我当初想的是，先见我姐，再说其他事。”
“你不考虑一下就回答吗？”
“我觉得我犹豫太久，你会怀疑我。”
可他忽略了，说得太快，也会被怀疑。
他也就是幸运遇到了温晴，因为温晴并没有怀疑他。
“怎么了？”
杨锦天看到趴在座位上，看着温晴给自己倒水。
“没有，我就想……这样是什么感觉？”
杨锦天笑道：“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温晴回应说：“我找谁试啊？”
杨锦天没有说话，眼神示意她看自己。
温晴捏着他的脸：“你也太可爱了吧。”
菜端上桌了，毫无意外，又有糖醋排骨。
温晴吃着大铜锅里的食物，还不忘地给他夹菜，说：“你吃多点。”
“你吃多点吧。”杨锦天夹着一只虾，不忘地帮她剥开：“你身体要多补充营养。”
温晴点头，默默地吃。
这一餐，是AA的。
吃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他们走去了五台山。
五台山确实人多，这跟杨锦天所想的不一样。
五台山寺庙也不少，他们走进一处，看到不少人在烧香拜佛。
杨锦天想起姐姐的话：“你要自己去拜，不是我说什么你去什么，毕竟每一个人愿望是不一样的。我只是提供了你这个主意，不代表你就要学我……”
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温晴不见了。
他不敢在佛堂大声喊，只敢在旁边慢慢找。
人还是多的，温晴穿的衣着他记得，可他就是找不到了。
他很着急。
他还想着温澄去机场前的叮嘱：“你一定要给我照顾好她，不要给我丢了。”
听着温澄的话，好像温晴特别容易丢。
他想着只要拉着温晴，温晴哪里都不会走。
可他想多了。
他找的满头大汗，最后在一处大佛前找到了她。
她双手虔诚，跪在前面，行着礼，一遍又一遍。
她那模样，显然是不能被外人打扰的。
温晴慢慢睁眼，嘴里说着一些话，然后再次拜了一遍。
最后她起身，转头看到了焦急地杨锦天。
她的眼神像是在告诉杨锦天：“你在急什么？”
杨锦天走上前，问她：“去哪怎么不跟我说？”
温晴小声地说：“我说了，但是人太多了，我被挤出去了。”
“下次一定要带上我。”杨锦天道，“这附近人多口杂的，你小心。”
“我知道。”温晴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金佛，“我刚刚许愿了。”
杨锦天笑：“许什么了？”
“许你……”温晴刚要说，便闭上嘴：“不能说。”
杨锦天问：“我都不能说吗？”
“不能。”
“那我也拜一个吧，来都来了。”
杨锦天学着她，同样虔诚跪拜。
他们交了些香火钱，杨锦天还给她求了一个健康香囊。
温晴也求了几个健康的，她问老喇嘛：“请问，这附近可以寄快递吗？”
老喇嘛说：“下面有卖工艺品和纪念品的，你顺便一起寄也是一样的。”
温晴虔诚答谢，然后挽着杨锦天下了石梯。
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杨锦天说：“这是给谁求的？”
温晴停在一处，开始数：“这四个，是给你姐姐姐夫和舅舅舅妈的。这边，我爸妈、我叔爷爷奶奶、我表舅、我哥、我……”
她的嘴又被杨锦天封住了。
她示意杨锦天：“注意点，这是佛脚底下。”
“你没必要对我那么好的。”杨锦天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这次要来这吗？”
温晴不知道，抬头看着杨锦天。
“我姐说了，这里很灵。”
“所以啊，为了感谢你姐，我给她送个健康香囊，不过分吧？”
杨锦天宠溺地看着她：“你倒是很会做人。”
“是你不食人间烟火，根本不懂人间烟火的美好。”
杨锦天确实很少烟火气。
又或者，他基本没有所谓的烟火气。
他们来到了一处卖纪念品的地方买了些礼物，一人写了一个地址寄回了深圳。
买好后，他们又在周边逛着。
温晴说：“杨锦天，我们多拍几张照片吧。”
杨锦天答应了。
他手长，可以当自拍杆。
他高举着手机，温晴摆出剪刀手，后面还有几个外国游客，也跟着参与了进来。
他请外国游客帮他和温晴拍，他搂着温晴，站的很紧张。
而温晴默默地侧身抬头看着他泛起笑意，很是美好。
当杨锦天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他觉得天时地利人和都集中了。
杨锦天请外国游客又拍了几张，这一次，是彼此对视。
外国游客带着口音的英语说：“你们关系真好。”
温晴走上前说了几句第三语言，外国游客很惊喜，几个人聊了起来。
杨锦天总觉得她总有不知名的惊喜带给他。
温晴和外国旅客聊完后，她拿回手机，不停地低头看照片。
杨锦天拉着她来到一棵树下坐着，她还在看刚刚的照片，发了几张入了家庭群。
他发现她们家就像朋友一样，大家都能知道彼此的生活。
除了一些公众号文章，他们的群组里有饭菜、也有生活的照片，甚至还有几只小狗。
他们家的群名也很好笑，叫【宽容的温柔围绕地球一周】。
容就是丛容，温代表温少卿父子三人和温让，周就是周程程。
钟祯照旧落单。
“你们家的群，可真热闹。”
温晴说：“你们家，不这样吗？我以为每一个人家里都是这样的。”
杨锦天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群。
群里很安静，没有群名，一共五个家庭成员。
上一条信息还是杨父发的健康疗法，好像是三月份左右发的。
温晴把刚才的图稍稍滤镜了一下，然后一一发了群里给大人们看。
哥哥温故也发来照片，上面是他和秦诗在外面约会。
温故和秦诗五一去了香港，温故有个案子，刚好秦诗有假就一起去了，顺便玩一下。
杨锦天抚着她的头发，问；“你刚刚跟那些外国人聊天，好像不是英文？”
温晴抬起头，看着他说：“我说的是法语。”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法国人？”
“听口音。”温晴低着头把手机放好，靠在杨锦天身边喝水：“其实，你也有点口音，东北的。”
“拜托，我沈阳人，肯定有口音。”杨锦天坏笑：“不过我只猜到你是南方人，没猜到你是深圳人。”
“我也会说粤语，但我说的不是很多。”温晴喝着水，掐着点吃药。
“你语言会的真多。”杨锦天看着人山人海，“是不是你爸爸妈妈从小带你去补习班了？”
温晴表示没有，法语是在中学学的，粤语是从小跟着同学说的。
“那你一定会唱粤语歌咯？”杨锦天打开水喝了起来，“我觉得，会唱粤语歌的人都很厉害。”
“我会。”
杨锦天说：“陈奕迅的会吗？”
杨锦天大学时期，全靠陈奕迅的歌词支撑着。
温晴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哼出了一首曲子。
她左右手都伸出食指打节拍，然后开始唱：“每分钟也抱紧你，没有一秒共你别离，还携手看着生与死。坐着卧着都分享，日日夜夜也为彼此设想……”
杨锦天默默地拿起手机将相机打开前置，用他的长手默默地把手机举起来。
前置里，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也能看到景色，更能看到温晴专心致志唱歌的样子。
他默默地举起手的同时，不忘搂着温晴。
他按了好几张。
温晴的侧脸很好看，几近完美。
温晴此时唱完了，看了一眼照片：“真不好看。”
“我觉得很好看啊。”杨锦天嘟囔着，“我总要拍一张，发到我的家里吧。”
温晴笑着说：“那我来吧，你还是不太会的。”
温晴拿着他的手机，将手机举在中间，让杨锦天面对面：“看着我。”
杨锦天看着她，额头贴着额头。
温晴慢慢将手举高，捏着他的下巴，慢慢地吻下去的时候，将镜头定格。
在这一天，杨锦天真正感受到了姐姐那份淡淡且平静的情意。
在他眼里，他们这一对属于干柴烈火。
但比起这些，他更能感觉到一份特有的烟火气。
一份，只属于他的人间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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