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Don'twanttorecall.”

　　恍惚间，许言之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令他厌恶至极的午后，阳光懒散的洒了许言之满身，许言之缓慢的从床上走到窗边，抬眼朝太阳望去，只觉得无比刺眼，不知为何他觉得被阳光照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是从什么时候起，这座房子开始成为了一座牢笼呢？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是被困的笼中鸟，失去了自由，野性，被人饲养，无法拥有自己的想法，不能为自己而活，他无比痛苦。

　　至于笼子外那些“饲养”他的人的谈话，他听不清，只觉得那声音尖锐无比，他控制不住的开始打自己的脑袋，发了疯般跑到桌前，颤抖着手拿着桌上修眉刀开始一刀一刀往手腕处划，他觉得无比解脱，他想就这么死去。

　　可是他怕啊，怕他的尸体也被人唾弃，怕腐烂的尸体会被抛至荒野，怕他那亲爱的妈妈和爸爸会抱着他的尸体痛哭，这句话里，从不撒谎的他，撒了个谎，这能让他感觉到他是被爱的。

　　“滚！全都滚！我谁都不要！马上给我滚！”女人尖锐刺耳的声音把许言之拉回现实，他听着这个声音面上毫无感觉，可心却在叫嚣着痛。

　　好痛啊……

　　他以为他的心早已成为坚硬的石头。

　　他本以为它已成石头，会坚硬到不会再有知觉。

　　他本以为它会变得坚不可摧，没有人能摧毁它。

　　可为什么，如石头般的心会跳动呢？可为什么，他会觉得心在痛呢？

　　他有些吵，他想问很多为什么，但又好像早已知道结局似的，没有问出口。

　　他整天说着不同的话，但来来回回，也只有一句，说的最多“杀了我吧。”。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嘴里好像只剩下了“为什么？”和“杀了我吧。”两句话。

　　随着修眉刀落地的清脆响声，许言之捂住心脏的位置，他的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质问他“为什么？”

　　他张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早已发不出任何声音，一滴眼泪也在悄然间滴落在地上，许言之的注意力被那滴眼泪转移，他摸摸自己的脸，指尖处一片冰凉，他是什么时候哭的呢？他不知道。

　　只知道最后，他被一声女人的尖叫打回现实，他觉得疲惫无比，想好好睡上一觉，是啊，他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他好困啊。

　　他好困啊。

　　可最后他还是走到门旁，伸出颤抖的双手，打开了门。

　　他好像得到了拯救，却又好像没有，他看见了那个站在阳光下的女孩，她在朝他笑。

　　可一眨眼，一切皆浮云，阳光渐渐消散，女孩也不见踪影，他往前跑了几步，伸手去抓女孩，可却扑了个空。

　　再眨眼，他看见了父母那错愕的眼神，不同的是，那个男人身后站着一个差不多五岁大的小女孩，和一个看上去年龄和她妈妈差不多的女人，那个男人以保护的姿态站在他们身前，可对他，却是满满的警惕。

　　再看看他的母亲，那个女人嫌弃无比的看着他，直到他望过去，女人才移开了眼睛。

　　他的内心有无数的声音在叫嚣着“杀了他们”，可他却在想“杀了我吧”。

　　他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直到一声“啊！”他回到现实，在幻境和现实中反反复复，来回穿梭，他累极了，也懊悔极了，他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出来，他好后悔。

　　除了后悔，他又开始想，大家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可为什么，他的父母不是，可既然不爱，那当初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

　　为什么啊，他不甘心。

　　后来的事不知是他记不清了，还是刻意忘记了，但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厨房，再见她，她是从厨房出来的，手里拿着菜刀，发了疯似的砍人，这里，他记忆尤新，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他也很好奇……

　　那个男人，准确来说，是他的父亲，为了护着他带回来的那对母女，满身鲜血，满身伤，已经昏过去了。

　　而那个女人——他的母亲，在他的父亲昏过去后还不消停，对着倒下的男人一顿砍，直至男人没了气息，接着，就是被带回来的女人，小女孩。

　　看到小女孩，他的母亲停顿了一下，慢慢走过去，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以及那许言之难以见到的爱。

　　女人嘴里喃喃着“芸芸，你是我的芸芸！”直到小女孩的母亲惊恐拍开女人快要碰到她女儿脸的手，女人才堪堪醒悟。

　　转身朝许言之袭来，嘴里不停喊到“是你！一定是你害了我的芸芸！都怪你！”

　　许言之愣愣的看着女人，有那么一刻，他真希望他就这么死去。

　　后来发生什么了呢？他好像又记不太清了，怎么回事呢？他的记性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差了呢？他也不知道。

　　许言之当时在想什么呢？

　　大概是，他这样应该就算是解脱了吧？

　　谁也不知道，就连许言之自己也忘了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后来的后来，他确确实实被捅了一刀，他想，就这样吧。

　　可那女人好像又疯了，见许言之什么也不做，面漏懊悔。

　　颤抖着把刀拔了出来，随手扔到一边，满脸愧疚的望着许言之，接着一直摇头，嘴里喃喃自语“妈妈是爱你的……宝贝，妈妈是爱你的……”

　　说着，就拉起了许言之那只遍布疤痕的手，语气似是心疼“宝贝，谁伤害你了？告诉妈妈，妈妈带你找他……宝贝，妈妈是爱你的……”

　　说着，把浑身是血的许言之搂入怀中，嘴里哼唱着许言之听不懂的童谣，他听着听着，闭上了双眼，准备接受死亡的洗礼，寻求解脱。

　　童谣停了，许言之抬头去看，女人把刀插在了她的心脏上。

　　女人见许言之看过来，温柔的说“宝贝，别怕，是妈妈……”

　　“芸芸，是妈妈啊……”

　　“是妈妈啊……”

　　许言之听着这个称呼，有些愣住。警笛声，是那对母女报了警，再往她们刚才那边看去，只剩下了倒地的男人。

　　时钟摆动，警察破门而入。

　　看到的是破烂不堪的内饰，往楼上走，映入眼帘的是满身鲜血的女人抱着满身鲜血的男孩。

　　阳光刚好照在那，他们像是正在接受神的赏赐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