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夏屿峥回宫了。带回了一马车的野兽和飞禽。还有不少已经被扒了皮做成了后宫娘娘们的大氅和锦袍。
谢槿飞奔向他的寝宫时,他正用狗尾巴草逗兔子玩。
两只兔子一雄一雌,浑身雪白的,还膘肥体壮,一看就是足有一刻钟没吃过饭的那种。
“小兔子吃的都比我好,夏屿峥你就天天虐待我吧。”谢槿委屈巴巴的戳着小兔子圆滚滚的肚子,时不时用自己认为最恶毒的眼神瞪一眼夏屿峥。
夏屿峥镇定自若的接上话:“兔子吃胡萝卜和白菜,你要是愿意天天吃这些,我保证能把你喂的比它们还壮。”
天天吃胡萝卜和白菜……谢槿身子一抖,认怂了。
过完这一年,老皇帝禅位之事就提上了日程。
老皇帝勤勤恳恳执政一辈子,不想晚年也在暗无天日的御书房里度过,成天活在猜忌和恐惧里。加之太子也快到了十八岁,已有亲自掌管政权的能力,便选择在自己五十大寿后主动禅位,自己稳居太上皇之座,结发皇后封为母后皇太后,而明贵妃则成了圣母皇太后,其余一众妃嫔移居福合宫。
登基大典那日,夏屿峥已被改口叫了皇上,穿着同太上皇曾经一模一样,明黄色的龙袍显他自带一股不怒自威气质和无尽的威严。
谢槿与他肩并肩走在铺了红毯的万级台阶上,朝廷官员肃立在下面,静候他们走向最高处的龙椅。
“圣皇圣后万岁万万岁。”
谢槿和夏屿峥相视一笑,偷偷握住了彼此的手。
谢槿的寝宫从东宫搬到了坤宁宫,从此便是一国之母,天下间除却两宫太后外最尊贵的女子。
七月酷暑,各宫都得了冰块,还赏下了许多冰镇瓜果。
只是耐不住气候实在炎热,冰化得快,瓜果吃的也快。甚至因为谢槿幼年贪凉,不过半个月,坤宁宫的分例就超出别的宫一倍多。
不过奇怪的很,不管谢槿再怎么吃,她的夏日供应也从未断过,只要她开口向内务府要了,便有足量的西瓜或红柚端来。
谢槿知道这是夏屿峥额外补贴她的,为了报答夏屿峥,她只能逼自己苦学那些枯燥的掌管后宫的事宜。
于是慈宁宫太后娘娘课堂开课啦,每天早上必须准点到达慈宁宫,西宫殿伺候圣母皇太后洗漱,然后与太后娘娘一同吃早膳。
谢槿在太后娘娘那过的日子很不错,华国自开国以来就以仁孝二字治天下,慈宁宫的用度和布景简直比坤宁宫还要奢华。
一日,谢槿在抄佛经时,太后正与身边的嬷嬷商量着什么,她只听见了几句“不小了……该圆房了……纳妃……”,她一抖连“诚”字都写错了偏旁。
贴身宫女自然看出了端倪,忙问她可是在太后那受了气,她只是垂泪不语,过了良久才问道:“若本宫今后给你许配一个夫君,你们举案齐眉,你很爱他,可有天你发现他竟要纳妾,你当如何?”
宫女不过十五岁的样子,青涩懵懂,不知她此话何意,只道:“那便让他纳就是,只要夫君仍尊奴婢为正妻,其他妾室不做逾越之事,奴婢是丝毫没有怨言的。”
听她这么说,谢槿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悲恸大哭起来。宫女连忙跪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惊恐万分:“娘娘,该不是皇上……要纳妃了吧?”
她不住的跪下磕头,额头上一片青紫,看起来触目惊心:“娘娘,帝王家选秀纳妃是正常事儿,不论后宫多少妃嫔,都要尊您为真正的主子,你万万不能想不开啊。”
谢槿的哭死惊动了整个坤宁宫上上下下,一时间人心惶惶,不知皇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自己已经哭了那么久,哭的眼睛都酸涩肿胀,也迟迟不见夏屿峥来哄她。谢槿这才恍若大梦初醒,呆呆地望着坤宁宫华丽辉煌的宫门。
这里早已不是东宫。
谢槿穿越而来足有三年之久,却还是现代姑娘的心性,不求荣华富贵,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今日所闻她心系多年的夫君要纳妃,同她在宫里姐姐妹妹的相互称道,她怎能不怕,怎能不恨?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哭不来帝王心,也正如宫女所言,她是皇后,她必须做一个慈悲大度的国母,想尽法子为皇家开枝散叶,可她最最惶恐的,便是如母后皇太后曾经那般空有一个名分,得不到世人尊敬,更得不来皇上的恩宠。
罢罢罢,她只能盼着今后能少一个女人进宫是一个,能得多少宠爱是多少,夏屿峥曾言今生必不负她,她便信他这一遭,几个徒有外表和家世的女人,怎能撼动他与她多年的情分!
只是此时谢槿并不知道,夏屿峥正站在坤宁宫门。他眉头紧锁着,听到里面的一切动静却并不进去,也不许太监宫女禀告。
不知怎的,夏屿峥总觉得她仿佛变了一个人,这三年里她的任性,夏屿峥只当做了是她突然变了性子,但今日夏屿峥只觉得谢槿不再如五年前那般恭敬谦和,反如民间泼妇,只一味的为自己争得宠爱,从不为丈夫稀缺的子嗣考虑。
回到御书房,夏屿峥心烦意乱,他忽的对身边的太监道:“去将城郊隐居的国师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