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谢槿的病才慢慢好转,夏屿峥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几乎被她当成了宫人使唤。
因着沈妃死在年末,又是冤死的,兆头不好,皇上便下旨不再举办宫宴了。
来年四月,宫里种的桃花开了。放眼望去,一片白色与粉色交织在各个角落。
谢槿常在御花园里赏花散心,被夏屿峥知晓后,便扬言要带她去宫外最美的桃林踏青。
坐在驶向宫外凤崇山的马车上,谢槿困的厉害,揉着惺忪的眼睛,只听见夏屿峥低声笑道:“就这般贪睡吗?”
谢槿强打起精神,赌气道:“我往常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哪像你,寅时就要起床读书,脑子都要读傻了。”
夏屿峥狠狠的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眼底笑意未减半分:“说谁傻呢,你夫君可比你聪明着呢。”
谢槿啐了他一口,撇过脑袋不语,半晌才道:“你未及冠我未及笄,说什么夫人夫君的话,也不嫌害臊。”
夏屿峥头头是道:“此言差矣,吾不论什么年岁都是已有家室的,至于槿儿,无论有没有及笄都是吾唯一的妻。”
谢槿眼睛明亮亮的,头一回没生病也感到头脑发热。
到了桃林,夏屿峥拿出两只风筝,每一只都画了鸳鸯,做工细致的很。可谢槿从没有放过风筝,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让它如何飞起来,还差点把线弄断了。
夏屿峥这次没有笑话谢槿,反而把自己已经放得很高很高的风筝给了她。
谢槿拿着风筝四处乱跑,第一次觉得夏屿峥也没有那么小肚鸡肠。
六月钟贵人早产,生下了三公主夏湫湫。宫中的公主本来就不多,大公主还是个失语者,如今钟贵人的小湫湫健康又可爱,皇上自然喜欢的紧,于是很快的钟贵人便被封了婕妤,各处的赏赐也是源源不断的送进了她的寝宫。
今年十月,夏屿峥的生辰没有在宫中举办,他和一众公子哥儿同去秋狩了。
“槿儿陪吾一起去好不好?”夏屿峥用恳求的眼神看着谢槿,生怕她不同意。
谢槿犹豫片刻,最终果断道:“我不想去。”
夏屿峥眸子里的期盼瞬间转变成了失落,只是这失落也仅仅一闪而过,他温和道:“槿儿不去便不去吧,吾知道槿儿不喜欢喧闹,要乖乖的等吾回去。”
在他们启程的那个早上,谢槿醒的格外早,鬼使神差地跟着他们走到了宫门口。
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穿着骑装的男人,甚至还有谢槿那已是少年将军的阿兄。然而这么多人里面,她却只一眼便认出来了自己那气质出众的夫君。
她看见夏屿峥一袭紫衣,腰间绑着玉带,左侧配了一把长刀,深色发带束起墨色长发,发丝随着风张牙舞爪地在空中飞舞。他的眼睛妆似桃花,深邃的眉眼间很是犀利,可一眼望去,又仿佛带着一丝倨傲的英气。
少年尚意气,峥嵘各自担。
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
他本是准备用最潇洒最帅气的姿势骑上那匹棕色汗血宝马的,但看到谢槿的那一瞬间便什么也不顾了,径直朝她大步走来,冲她笑得像个傻子。
“槿儿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他乐呵呵的问,目光炯炯有神。
谢槿摇摇头,说她只是来看阿兄的,于是夏屿峥眼中的光便一点点黯淡下去。
“要我给你带点什么回来吗?”他问谢槿。
“要。”谢槿思索一番,直言道:“我想要兔子,两只。”
夏屿峥点点头,然后上了马,只留给谢槿一个深紫色的背影。
他说,他不在的这段时日,谢槿要听明贵妃的话,多吃素食,少贪凉。
他说,等他秋狩回来,一定会给谢槿两只天底下最幸福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