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从请完假就一直黑着脸,我怕他路怒症连忙把车钥匙夺过来:“我来开。”
魈怔了一下,看了看空荡荡的副驾驶选择了钻进后座跟胡桃一起。
我告诫自己千万别吃醋,因为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要体谅妹控……
然并卵。
我要路怒症了。
胡桃笑了一下,却有些心虚。
“哥,那个,我……”
“对不起。”
前面就是一个加塞的烧杯,我一听魈这话瞬间血气上涌差点一脚油门撞上去。
虽然理解他这样说的原因,虽然换我我也这样但是……还是心疼。
胡桃和班上的同学关系很好,所以……大概率是校外势力,而这个校外势力……
不能细究。
虽然当天晚上魈就把人找出来并且全部废掉了。
我第一次看见魈那么……堪称“凶残”地对待敌人。两把折叠刀,手起刀落,对方无一人死亡,但关节全被无比精准地割断了。
一双金瞳沉静得吓人,发着冷兵器一般的寒光。
他冷淡地拉下口罩沉声吐气:“看到这张脸了吗?”
“最好把它记住,因为你们以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听到了吗?”
少年粲然一笑,上挑的眼角配上眼尾丹霞,第一次显得妖冶绝伦,不像平日里那个清冷绝尘的仙人,而像山间的妖。飞溅的血珠沾湿了鬓角的碎发,漂亮的脸蛋都被弄脏了。
做完这一切,魈仿佛疲惫万分,靠在墙角垂眸不语,清瘦的身影隐在浓黑的阴影里 ,晦暗不清,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想上前抱抱他,又忌惮打破眼前的平静。我怕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更何况,我是偷偷跟过来的。
我能理解的。魈也好浮舍也好摩拉克斯也好,的确,他们是强大的。但没办法用自己的“强大”来保护胡桃。
甚至,会成为胡桃受到伤害的原因。
这比无能为力还要痛苦得多。
就像是刺猬身上的刺,身为武器却也能扎伤同类。
魈说,让胡桃读封闭式管理的学校就是为了保护她。但眼下……
魈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一歪头对着后视镜勾起嘴角。
“胡桃,想转学吗?”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胡桃猛地抬头瞪大眼睛。
“你知道。”
“不想。”她低声说,“我在这里挺好的,有很多朋友……”
“好。”魈点点头就托腮望向窗外,一言不发。胡桃给我比了好几个手势让我哄哄自己的男朋友。
我当然也想啊!但这不是什么小事,或许我再多说几句……魈大概……会更自责的吧。
我的小男朋友总是这样。
总是在心疼别人,一到跟自己有关的话题就说我没事,我还好,别问了。
别问了。
别来关心我。
一直都是。
可就是这样的他,才更让我心疼啊!
检查结果出来后说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得好好休息两天,魈才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开始怂恿胡桃逃学了。
还那么顺理成章。
“周末补课……不去的话……应该没什么吧。”
胡桃先是一愣,进而喜出望外地扑上去勾着魈的脖子叫“哥”。
“哥你太好了!再关下去我肯定要疯——”
“我跟你说啊,我们学校那俩主任简直就是卧龙凤雏,搞什么啊高中10:50才下晚自习11:20熄灯半个小时宿舍六个人,洗澡都没时间!还有啊,不让藏手机就算了嘛还收台灯!还什么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晾衣架上不准晾衣,我真的……哎他直接要求宿舍里不准住人不是更省事?”
魈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胡桃的脑袋,对方飞快地回头冲我扮鬼脸,我只能苦笑一下寻思我总得讨回来。其实魈完全可以就这这个机会从胡桃嘴里套话,但他没有。
因为已经很明显了。
胡桃不喜欢这个学校,但她也不想离开。她只是看着淘气,其实是个很懂事的小丫头。
她不想再给自己的哥哥添麻烦了。
说破只会让善意蒙尘,还不如让其沉入海里。
璃月这车堵得我一个头两个大,随便找个停车场就干脆步行,魈皱着眉头问我会不会给女孩选衣服。
“看着都冷。”
“……”我陷入了沉思。话说我们两个大男人能对女高中生挑选衣服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吗?不能。
人家小姑娘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对妹控来说,还是捂严实点更好。以前荧穿条超短裙差点气死我,打架势均力敌骂架半斤八两最终达成和解,她不穿了,但是我得穿。
所以从哥哥的角度来讲,我比较主张让胡桃穿东北大棉袄,热点没事,主要不能冻着。
“那我把外套脱了给她?”
“……还是买衣服吧。”
胡桃到底是个小孩儿,全程都想拽着他哥,我男朋友本来就社恐,这会直接尬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其实我能感觉到,胡桃还是有点排斥我的,毕竟魈是她哥,而我,就像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成了 她哥最亲密的人。
我把她的哥哥抢走了。
娘家人特有的排异心理。
可是,胡桃,你也把我男朋友抢走了。
璃月万家灯火通明,车来车往川流不息,不知不觉走到第一次看到他的那条街道,人来人往比几年前更加热闹。我拽了他一下说:“站到那个路灯下往对面看。”
“嗯?”
我笑着拍下来,这一幕与记忆几乎重合,但他长高了,五官轮廓更加清晰立体,上挑的眼角甚至透出几分凌厉。
他长大了。
我也算是……见证者了吧?
“胡桃,你们数学的满分……是一百,对吧?”
“额……这个……哥……”
“……麻烦告诉我,满分一百。”魈揉着太阳穴身心俱疲,说得万分诚恳,“求你了。”
我这才发现传闻中魈和散兵能在怼人这方面打得有来有回还真不是吹的。
一个冷嘲,一个热讽。
“老师评讲过了?”
“嗯,啊,讲过了。”
“现在还不会的勾出来,12,16,21和22题第二个问不算,抓能抓的分就行。”魈叹了口气,十八岁的年级硬是叹出了八十岁的沧桑,“你的九漏鱼哥哥要给你讲题了,胡桃。”
嘲讽拉满。
“内个……今天有点晚了……你们……就住这好不好?我去收拾。”
魈有点讶异地抬眸,胡桃眼圈已经红了一片。
她紧紧咬着嘴唇,声音发颤:“哥你……总不至于……不至于……重色轻妹吧……”
“我怕你不要我了……”
我突然觉得好像有人紧紧抓住了我的心脏,血液仿佛都不会流动了。
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天,下着很大的雨,我和荧都没有带伞,隔壁班一个女孩对我说:“空,我们两个一起回去吧。”时荧那受伤的眼神。
我拒绝了她,和荧在教室趴了一个中午。雨声催眠,半梦半醒间听到荧低声呜咽,我连忙推醒她。
她说:“哥,我梦见你不要我了。”
“我梦见你朝着一束光走,我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
你走进光明,而我留在黑暗。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真是的,胡桃你……到底在怕什么啊……”魈连忙放下试卷,起身摸摸胡桃的脑袋。轻声细语地哄她,“怎么会啊,别哭了,好吗?”
魈有些难堪地回头看我,唇语:“怎么办?我不擅长哄女孩子……”
我咬牙干脆上前把他俩都抱住了。
“胡桃你看吧,你哥有男朋友你都闹成这样,等你嫁人的时候,我俩得把婚礼现场掀了,什么叫你哥被人抢了啊!我不是你哥了吗?多一个哥哥不好吗?我是拉低你家平均颜值了还是咋滴啦?”
我那时心烦意乱语无伦次,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胡桃哭得跟个泪人一样,魈的眼睛由逐渐失去高光到萌发杀意,然后又恢复温柔。
“好了,哭累了就早点休息,题明天再讲,我们不会告诉首长大人的。”
“哼,哥你……一身人妻属性……会被欺负得很惨的!”胡桃表情恶狠狠地揪着魈的左脸,然而实际上也没使劲儿。
这点不像荧,荧向来都是拳拳到肉,拳拳出暴击。
“你小时候也睡这间?”我们自然不敢劳烦胡桃,最后还是自己在收拾。
“嗯,休假也是。”魈专心致志地套着被子,突然有所感地抬头看我,“胡桃说,你连她的醋都吃。”说完有点无奈地笑笑。
“你是小孩子吗?”
“乱吃飞醋……”
“幼稚。”
“以后不会了。”我顺手把他捞到怀里圈着,“实不相瞒,我也是妹控。以后再也不吃胡桃的醋了。”
魈没说什么,垂着眼皮,半晌:“空,我想杀人。”
魈平静得简直不正常。不是有点,是很不正常。
我捧着他的脸去啄他的眼角,他勾住我的脖子微微发抖,也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跟出去的。
“别干傻事啊,你找到人了?”
“好,不杀了。”魈突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让我瞬间脊背发凉,他对后一个问题避而不答,想到了什么后轻声说 ,“其实我有你十年前的照片。”
“啊?”
他没回答,转身下床,从书柜上拿下一本相册。
没怎么落尘,胡桃应该每个月都会翻。
“这里。”扉页,是他和胡桃小时候的合照,魈那时脸上还带着婴儿肥,面对镜头无措又羞涩,我真想一口炫嘴里。肩上趴了一只小白猫,胡桃趴在他背上歪着身子,一手勾着魈的脖子,一手拿着一根狗尾草逗猫,小猫似乎没有兴趣搭理她,懒洋洋地把脸埋在魈的脖子里。
后景被轻微地模糊处理过,但还是能看出,是一个初中生模样的金发少年笑着往前跑,长辫被身后的短发女生拽住。
少年笑着解释什么,少女却怒发冲冠执意要动手。
“荧,别打,讲道理!”
“哼,你是说我不讲道理是吗?!你完了我跟你说,你,完,了。”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来势汹汹我实在是招架不住。
我突然有些想哭了。
想抱着我的小男朋友大哭一顿,紧紧抱 住他就像要把他勒进血肉。
“所以,我们也算是很早就见过了。”
“四舍五入……也算是竹马了,对吧?”
我搂住他去咬他的后颈,对方低喘一声就把脸埋到枕头里,只泄出几声破碎的呻吟。
墨绿的发丝将眉眼遮盖,只能看到秀挺的鼻梁,水润的金瞳若隐若现。他的侧脸真的惊为天人,美得让人心颤。当然,正脸更绝。
照片背面是一段遒劲有力的行楷,钢笔字,微微有些泛黄:
这两个孩子相处得很好,原本还担心魈会很抗拒或者害怕伤到胡桃。嗯……我觉得这样的担心应当留给他自己。因为,胡桃还是太占强了些。金鹏当做乳名倒是没什么,不过……还是起名叫他“魈”吧。
希望他们的大部分人生,能在闻不到硝烟的日子里度过。
两个孩子都要好好的。( ﹡ˆoˆ﹡ )
2012.7.25
读到最后,看到这个卡哇伊的表情,一时没忍住笑出声:“首长大人好像个操心的老父亲。”
魈勾起嘴角:“大人常说,每回拍照,镜头里总少个他。有一回,散兵打着包票说自己能给P上去,结果,整张图片都成了黑白的,只有大人浮在半空中,成了唯七的颜色,七色彩虹,佛光普照。”
我瞬间哭笑不得:“搞什么,整得跟遗照似的,散兵故意的吧?堂堂电玩小子怎么可能没这技术。”
“算是吧,散兵说这叫超现实主义,话没说完就被大哥一拖鞋砸闭嘴了。”
“大哥的拖鞋专治各种犯贱。”我笑着揉他的脑袋,看着他一张张往后翻。
就像是在向我展示他生命的轨迹 。
他一路走来的种种痕迹。
身边总有朋友,他不曾孤独过。
我看着最初那个可以一只手提溜起来的呆萌小男孩儿变成了俊俏的少年郎。
我抓住他的手腕和他接吻,顺着腰腹一路向下,对方呼吸瞬间急促不少,挣扎着把我正忙着作奸犯科的手截胡了。
“屋子里有未成年人呢,你想干什么?”魈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在勾引我。
**(一种植物)了,他肯定就是在勾引我。
或许他也不是担心所谓未成年人,因为这房子隔音效果很好,再者胡桃也不睡他隔壁。
是因为他要在凌晨两点多出去搞事。
草。
其实也没忍两天,因为胡桃周一就必须得回学校了。
魈收拾完饭桌,我就着这个姿势抓住他的手腕别在腰窝处把人压在桌沿,咬着他通红的耳垂恶魔低语:
“现在未成年人已经走了,是时候做成年人该做的事了吧?”
其实这个假期并不长,期望七天,实际上只有五天,我们就被悉数召回了。
然而,也就是这五天,才让我第一次窥到“希望”,那是我们“未来”的影子。
三餐四季,平淡安宁。
我能有闲暇支起画板勾勒生活的轮廓,我爱他,画了一幅又一幅。
魈凭自学在18岁时拿到了生物医学的学术证书,我想,战争结束,他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医生,为救人而救人,而不是为救人而杀人。
我知道自己欠他什么,一枚戒指,一个红本子,一句未兑现的承诺。
我欠他一辈子。
可我,已经没办法再还给他了。
明明是两个人共同期许的未来,可惜,现在只剩我一个人,还在继续走下去。
但已经失去了前行的方向和意义。
“野径掩荒冢,枯骨生玫瑰。我可以烂在泥土里,我不怕黑的。”
“其实我不喜欢玫瑰,嫌它开得太热烈,谢得太凄切。它有刺,我怕疼。”
“但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去拥抱玫瑰。空,有很多重要的东西,都是你教给我的。以后也要麻烦你了。”
“我喜欢海棠,它没有香味,开得安静。等海棠花开了,可以陪我一起去看吗?”
“老公。”
这是他写给我的唯一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
我看出另外一盆花是什么了。
它是因提瓦特。
枯骨:“你知道海棠为什么没有香味吗?因为花儿暗恋了,怕人闻出来,所以舍去了香。”
—— 《海棠无香》 楼主,我想先动心的应该是魈,他本来打算暗恋的,但你先挑明了。 所以对他来说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盼风来回复枯骨:但我有,我从一开始就抱着跟他过一辈子的目的。
枯骨回复盼风来:……
半糖少女回复枯骨:天哪噜,是小骨!超了。
枯骨回复半糖少女:什么都超只会害了你。
展开,全部14条回复
半糖少女:楼主你真屑啊!魈真的,我哭死,这么好的哥哥我想到垃圾桶里找找。(我怎么觉得魈知道你跟着他的?毕竟是当兵的嘛。)
盼风来回复半糖少女:我知道他知道,但看破不说破已经是习惯了,这个小傲娇会不理人的。
某某年:这可怕的占有欲……该说不愧是坎瑞亚吗?
展开,全部231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