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旋转,不停地旋转。
像八音盒里上了发条的舞者,在独自一人的舞台上舒展着身姿,又如那天鹅挥舞翅膀,零落片片羽翼在湖面,再潜入深不可见的冰冷湖底。
我的皮肤还记得他指纹的粗粝,我的骨骼还残留着他昨夜的力度,我的耳畔还萦绕着他的私语:
宋亚轩:“你是绝佳的人选……”
……那是什么意思?
那时,等不及我发问,他俯下身去,又带我的意识飘上云端。
宋亚轩:“为了你,我心甘情愿。”
宋亚轩:“只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向前纵身一跃,好似天鹅公主想挣脱身后的恶魔,可那记忆就像撑着我的双眼,逼迫着我直视昨夜的一幕幕,一遍又一遍,回忆我臣服的姿态——
宋亚轩:“我要知道你每分每刻的想法,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我一时语塞。
我在想……
……我在想的人,就是你啊。
……原来我这样,就是你想要的吗?
汗珠顺着宋亚轩的下颌滚落,我的沉默让他的眼底浮现了一丝愠怒,我从未见他展露这种神情。
似乎他的耐心不再,变得迫不及待,如同一只脱下了伪装的狼,不再掩饰内心的疯狂。
他的头顶抵在我的下颌,粗暴的行径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刺激,将我发散的思维瞬间抓回当下。
他柔软的发梢掠过我每一寸肌肤,赤裸的臂膀发散的热度在空气中蒸腾,将我整个人笼罩在他的体温之中。
他很热。
“抱紧我。”他命令道。
然后我和他一起,变得灼热。
那时,我突然想到一则安徒生童话,讲述瘸腿的锡兵和芭蕾舞女之间超越生死的爱情。
他们最终一并在火炉中化作灰烬,只留下了一颗小小的锡心。
……如果我们的结局也是这样,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抱着宋亚轩的手臂又圈紧了些,像要将他融入我的身体一般;我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任由这个坏孩子在我身上留下无数的印记。
只是,我望向天花板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木然:
因为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一曲舞毕,音乐戛然而止,片刻的寂静过后,剧院内响起了一阵孤单的掌声:
贺峻霖:“你已经出师了。”
观众席上只有贺峻霖一个人,眼神里满是毫不吝啬的赞赏。我也褪去了舞蹈时展露的,似真似假的伤情。
“都是峻霖老师教的好。”我粲然一笑。
我想下台向他走去,谁知下一秒,我的眼前一黑,双脚就像没了知觉一样,整个人开始失重下坠,直至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声声有力的心跳震动着我的耳膜,我正紧贴着贺峻霖的胸膛,他赶在我跌落地面之前扶住了我:
“喂,你没事吧!”贺峻霖的声音绷得十分紧张。
我想笑笑说我没事,然后再站起来,可是这个尝试失败了。
这不是套路,我的心脏现在跳的过于疯狂,呼吸也急促得难以维系,我的视野开始发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那天被下药的后遗症?
贺峻霖:“你太累了。”
我正全身倚靠着的那个人给出了回答,关切的声线从我头顶传来:
贺峻霖:“我带你去后台休息。”
贺峻霖为我抬了一个座椅,将一个干毛巾浸了水敷在我的额头上,又拿了杯温水递到我面前。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我腿上练舞时多次摔倒而留下的斑驳的淤青,似是光洁宣纸上自内而外晕染出的墨,一点一滴都诉说着主人历经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