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那边的幼儿园,我们都叫老师叫“老师妈妈”、“老师奶奶”。
那应该是要放周末的最后一天,因为只有最后一天,家长才会亲自去接孩子,平常都是老师妈妈开她的小面包车一个个送。
爸爸没来接我,校园门口只剩我一个人,老师妈妈也担心了,就骑她的电动车送我回家。
我依稀记得,老师妈妈的头发很香,天边还剩一丝残阳晕染远方。
老师妈妈让我看看家里有没有人,她在那里等着。
我回到家里,我大喊着爸爸、妈妈,家里空荡荡的,我又去了奶奶家,奶奶也不见了。大门都敞着,不像是离开的样子,可连一声狗叫都没有,荒凉得让我不安。
我赶快去告诉老师妈妈我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知不觉到了街上的一个大妈家,我以为爸爸会在他们家玩。
可是大妈也不知道他们都去哪儿了……我在他们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我便看到了爸爸,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落泪……
我听不懂爸爸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当时的眼泪流到嘴里到底多苦,我只知道,他就像失去另一半的大雁……丢了了灵魂……
往后的那段记忆去哪儿了?我向他要过妈妈吗?忘了,只记得大妈说我长大了,该跟奶奶一屋了。
我从跟爸爸一屋变成跟奶奶一屋的那晚,恰是冬天烧煤焖火的一晚。
我第二天醒来去找他,他躺在床上,又似“回家”那通电话里那副样子,蔫气。
“梦到你妈了,说再找个人陪我。”他有气无力的样子说出这种话,第一次强烈地记住了心脏可以有怒火,但是又有一种感受让我眼泪打转。
有一段记忆占据了我的脑子:“苗苗,快打你爸爸,把我放下来”她被爸爸举得高高的,我以为爸爸在欺负妈妈,就咬爸爸的腿,他躲着转圈圈,即使“发发发”地喊疼,他还是举着不放……就像举着我一样……
“昨天晚上你不在,差点就死掉,炉子焖火不通气,差点中毒死了,半夜起来打开窗户,差点就跟你妈去了……”我趴在他的床头,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心口和鼻子一样会发酸,似乎不反对他再找一个“妈妈”。
可当现实突然袭来,我还是摔倒在地……